日出。

    然后再次日落。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吏部尚书的脸色十分苍白,眼中已经生出血丝,那外在的压力让他跳动的心脏变得缓慢,衰老的皮肤表面,已经变得殷红。

    那是因为压力巨大而导致血管轻微破裂的征兆。

    不仅是他,百官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如此,但依然没有人坐下,即便坐下可以在感觉上好受许多。

    世界的发生了更多的改变,在焕然一新之余,似乎变得更加鲜活,就仿佛是原本的不完美得到了最关键的补充,正在逐渐变得完美,逐渐朝着好的方向进化。

    也正是因为目睹了这种好,所以百官才能够更加坚定的抵抗这种几乎如巨石小山压在身上的沉重。

    如果就连他们都坚持不住,那么百姓又该如何?

    日落后很安静,哪怕天地依然明亮。

    在这种安静下,些许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就比如这吹进太极殿的风声,呼啸着像是某种嘶吼。

    圣皇在看着墙角的一棵小草,生长的那样美丽坚韧,仿佛隔着遥远距离都能够嗅得到那清新的味道,洞天大阵里所弥补的,就是这种生机。

    “唉。”

    一声叹息打破了夜的寂静。

    这声叹息仿佛是天地所生,所以能够清晰无比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让长安城的百姓全都勉强挣扎身体走到院外,纷纷抬头朝着天上看了过去。

    他们听不出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心底却有一种仿佛来自冥冥之中的笃定,笃定那声音就是从天空之上传来的。

    天地中间氤氲飘荡,一道身影就站在那里,也许是距离太远,所以让人无法看的真切,恍惚间只觉得既像是一个青年,又像是一个老者。

    听到这声叹息,裴天机用衣服将自己的脑袋遮住。

    息红衣和段书生同时目光一凝。

    太尉等人更是将呼吸停滞了一瞬,袖袍下的手掌紧紧握起,他们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出现,只是这两天一夜一直都很安静,所以让他们的心里难免偶尔闪过侥幸。

    也许那几位赞同陛下的决定呢?

    这种念头实在太奢侈,现在也证明了这种念头的确太奢侈。

    到底还是来了。

    毕竟还是来了。

    圣皇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眸光保持着平静,抬头看着从氤氲之中走出来的教皇。

    “决定了?”

    他问道。

    教皇默然点头,他既然已经走出来,那自然便是决定了。

    圣皇也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和我一共交手几次?”

    教皇回答道:“只有两次。”

    圣皇又问道:“胜负如何?”

    教皇如实回答:“我两次落败。”

    圣皇没有再说话,负在身后的双手没有一点拿到身前的迹象。

    教皇感受着这天地的变化,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想对圣皇动手:“我试着去相信您。”

    他看着圣皇说道。

    他们很早就已经来了这里,就在昨夜日落就已经藏匿在了这片氤氲之后,在观察着天下人的变化,如果三天时间能够承受这种压力,他们乐的见到,但事实上,现在只不过是第二天夜晚,距离一切完全结束还有一天两夜的时间,无数人几乎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他们还能撑多久?

    也许能撑过今夜,也许再多撑过明天白天,但却一定是无法坚持到明天日落的,天下人都会死。

    包括他们这些六境。

    教皇此时此刻身体之上所承担的压力,也丝毫不轻。

    圣皇淡淡道:“你不该出来。”

    “我相信您看得到,您认为他们真的能撑过这三天?”

    “在尚未结束之前,不该提前下定论,这是你以前说过的话。”

    听着圣皇的回答,教皇的眼中带着失望:“世界的隐患已经成了您的心魔,这影响了您的判断。”

    在他看来,圣皇太过于执着去改变这个世界,反倒是将自己,将天下所有人都逼到了绝路,有理想是好事,要改变也是好事,但不应该不留余地。

    圣皇道:“我的念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一千四百年来,改变的人是谁呢?

    教皇沉默着,他当初追随虞帝围杀异教之主,目的也是为了改变天下轮回不止的惨剧,但如今一千多年过去,始终没有一个值得尝试的办法。

    圣皇的法子太极端,他无法支持。

    他宁可放任异教再次开启轮回,从而留下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更好的办法。

    最关键是,他无法在圣皇这个计划中看到希望,这些强硬支撑的人,熬不过三天时间。

    长安城的百姓多少听出了些许味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似乎是因为不满圣皇的举动,所以站出来表示反对,而且听上去好像还是担心他们的身体承担不了这样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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