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像是白条收购一样,你不给农户打白条,允许他们拿着这些白条抵扣夏秋两税,农户们便会聚集在一起闹事,王允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把这些农户们打发回家再说,至于所欠下的巨额债务,那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土豆种植户们已经心满意足地回家了,顺天府境内各个收购点,都是堆积如山的土豆,眼看着就要发芽烂掉了,若不赶紧处理掉,到时候从哪里找来一笔银子,将理应上缴到户部库房的税收给抵消掉?

    为今之计,只有以顺天府的名义,禁止米麦酿酒生意了。而理由也是现成的,减少主要粮食种类消耗,保障大周朝的粮食安全。

    关键是,谁来充当恶人,做这个提议的首倡者?

    王允自己肯定不愿意,他虽然位高权重,不怕那些酿酒作坊的背后东家,但是反过来说,他也要尽量避免和这些人结仇。

    周进作为禁止米麦酿酒生意的首倡者也不行,他还不够资格。

    周进虽然有着五品云骑都尉爵位,按理来说也能够对朝廷政务发声,但他身上的实职却只是一个大兴县令,在大兴县范围之类,他自然可以令出随行,即便是强行把大半个大兴县衙搬迁到紫檀堡,众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但在顺天府范围之内,周进便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了。他若是想在大兴县范围之内禁止米麦酿酒生意,倒是不难,但对于顺天府境内其他州县来说,他们管你周进是谁?

    连玉田县上任主簿李灿,都有胆子在背后痛骂周进,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因此,这个冤大头便只能由傅试来充当。傅试是顺天府通判,又是顺天府土豆统收统销专项工作组组长,由他来提出这个建议,可谓名正言顺。

    “哎,死道友不死贫道,便让傅试背这口大黑锅吧。”王允大人点头说道。

    一开始,傅试自然是不同意。

    “府尹大人,求求您放过我,我可不想死啊。”傅试跪倒在地,把头磕得像是小鸡啄米,他也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人了,这个提议蕴藏着什么样的风险,傅试岂能不知?

    因此,早在周进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的第一时间,他便当即否决了。开什么玩笑,酿酒生意牵扯这么大,他一个小小的顺天府通判,又怎么敢轻易陷进去?

    但王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可能因为傅试的求饶而放弃,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傅通判,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可言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土豆要是再卖出去,只怕再过三五天,就要全都发芽了。到时候拿不出银子,不能如数给户部缴税,我是吃不了兜着走,你是更加吃不了兜着走。到了那个地步,砍你的头都算是轻罚了。你说咱们现在还有得选择么?”

    “是啊,傅通判。”周进在一旁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走这条路,大家都难辞其咎,还不如您挺身而出,义无反顾,为了民众的福祉而勇往直前,这也是大周朝官场上一段难得的佳话。即便你以后遇到麻烦,也不用担心,当着府尹大人的面,我向你保证,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周进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傅试的眼泪便一颗一颗地直往下流,他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王允向周进呵斥道。

    随后,他便反复做傅试的思想工作,又想傅试保证道,只要他在官场上不倒,必定护卫傅家周全。

    “至于你傅试本人,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别人也拿你没办法。”王允大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傅试心中悲愤道,我要是行的端坐的正,那还说个什么?不过,他也不敢在王允大人面前自曝其短,说自己行的不端坐的不正。

    想着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迫于无奈之下,傅试还是按照王允大人的要求,公开上书,请求在顺天府境内,严禁使用米麦等主要粮食种类酿酒。

    王允大人则第一时间,批准了傅试这位通判的建议,宣布从即日起,顺天府境内所有酿酒作坊,一律暂停使用米麦酿酒,如若使用土豆酿酒,则不受限制。

    王允还将傅试递交的这份公文,上交内阁,并建议在整个北直隶行省以及齐鲁行省,全面禁止米麦酿酒,把声势闹得极大。

    内阁还未对顺天府衙门所提交的这份公文做出答复,北直隶行省范围之内的所有酿酒作坊,却已是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前往紫檀堡,买一些土豆回来备用,要不然,酒坊停产一年半载,以往的所有客户都将迅速流失,这门生意便没法做了。

    好在顺天府境内的桃李书院,附设农学堂开设了数期土豆酿酒培训班,仅需要五两银子,便能将一套完整的土豆酿酒技术学个**不离十,将米麦酿酒改为土豆酿酒,倒是不存在什么明显的技术性障碍。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顺天府境内禁止米麦酿酒,还是给这些酿酒作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失,他们以往所储备的那些米麦不能再使用且不说,还得另花一笔钱收购大量土豆,无形中增加了酒坊的生产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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