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官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头戴乌纱帽,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他的笑容温和而亲切,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周进和他寒暄了几句,随后便被钱若宰接引到主桌坐下。周进虽然没有正式官职,但他乃是今上亲封的一品松江伯,无论是在哪户人家吃酒,都必然要被主人家安置在主桌上。

    周进端坐在桌位上,环顾四周,发现来参加酒席的宾客络绎不绝,大多数都是朝廷中的官员,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他心中暗自感叹,钱若宰如今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松江伯,别来无恙。”旁边有人向周进打招呼道。

    周进定睛一看,原来是翰林院编修韩厉。

    说起来,也是韩厉这厮倒霉。他是上一届科考探花,本身又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气质上拿捏得十分到位,便被南安郡王府的那位嫡小姐金晨看中了,想要招他做郡王府女婿。

    若是金晨长得漂亮也就罢了,偏生金晨长相一般,甚至还有人说她长得奇丑,韩厉便有些不大乐意。

    其实,金晨的五官分开来看,并无太大瑕疵,但组合在一起,却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眼睛不大不小,但眼角总是耷拉着,仿佛没睡醒一般;鼻子不高不矮,但鼻翼却有些宽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蒜头鼻子;嘴巴不薄不厚,但嘴角却总是向下耷拉着,仿佛是在生气一般。

    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再加上她那略显肥胖的身材和粗糙的皮肤,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尤其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向上咧开,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更是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韩厉心想,我好歹也是一个探花郎,不说像周进这厮一样,娶一名绝色女子为妻了,好歹模样也要说得过去吧。你金晨丑出了天际,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不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可人家金晨是南安郡王府的嫡小姐,从小颐指气使,她管你韩厉是不是愿意?

    金晨在父亲金磊面前一通哭诉,扬言非韩厉不嫁时,这位世袭一等公爵本来是对此不置可否的。结婚又不是结仇家,他们南安郡王府的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哪有上赶着嫁给韩厉这厮的道理?

    但金晨却言道,“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像咱们这种武勋贵族之家,若是有一两门清贵文官亲戚,诸事都要方便得多,此乃分头下注之策,请父亲大人仔细斟酌。”

    金磊膝下三子一女,对金晨这个宝贝女儿,一向非常疼爱,又见得她心中早有决断,说得也非常有道理,因此明知道拉郎配不对,却也向外面放出了风声,言道韩厉这个女婿,南安郡王府看中了,谁要和韩厉结亲,便是和南安郡王府为敌。

    如此一来,谁还敢和韩厉谈婚论嫁?那不是给自己结下天大的仇家么?

    不仅如此,南安郡王府还不停地给韩厉使绊子,让他在仕途上升不上去。眼看着科考名次在他后面的许多同年进士,都一个接一个地升上去了,惟有韩厉还在翰林院坐冷板凳,原地踏步踏,这岂能不让韩厉郁闷至极?

    以至于韩厉家人,也劝说韩厉把金晨娶回家做老婆得了。他们说,“娶妻娶贤,金晨丑是丑了一点,忍一忍也没什么?”

    气得韩厉悲痛欲绝,直想要指天骂地一场,发泄心中怨气。

    他这时候倒是羡慕周进,早早就说定了婚事,娶了一个绝色佳人在家中,不比他二十好几岁了还在打光棍要强?

    因此,见到周进同桌吃酒,韩厉对他非常热情,也含有请教之意,想看看周进这里有什么好办法,甩掉金晨这个丑女人的纠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周进又不是傻瓜一个,给韩厉这厮出主意,平白无故地得罪南安郡王府做什么?

    他便言道,金晨虽然丑了一点,但她身边几位侍女不算丑,也不算让韩厉吃亏,大不了到时候把灯一关,眼睛一闭就是了。

    气得韩厉长吁短叹,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这一桌的客人,以新任刑部郎中周少儒为首,还包括张安世、钟杰、吴波等人,大家都是同年进士,自然有着一些共同的话题和利益。

    酒过三巡之后,周少儒便言道,“如今朝堂之上,还有大量空缺没有填补,今天新任内阁首辅毕景曾大人,便直接点名你松江伯,有意让您去户部做司官,负责为朝廷广开财路,忠顺王也在旁附议,想来你的差事,过一段日子便可以定下来了。”

    周进一听,差点吓尿了。上一个负责为朝廷广开财路的张诗远,还是状元郎出身,结果被活活地饿死在家中,他周进又何德何能,敢去户部任职?

    周进便极力谦让了一回,说自己江郎才尽,想不出太多赚钱的好法子了,去户部当差,怕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但周进也深知,周少儒顶多就是一个传话筒,他本人这番说辞,经由周少儒转述给上位者时,怕是根本不能说动那些朝中大佬啊。

    “值此重要关头,还是得自污其身才行啊。”周进心想。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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