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轻丝裙的李幼白站在案几前,挥笔落墨,她的笔锋不够大气,也不够锋锐,而是有种绵柔苍劲的美。

    一张张宣纸染上墨渍后再放到炉火边烘干,装叠起时合成一本薄薄的册子,主要记录着真菌与细菌的区别与应用。

    真实来讲,业术有专攻,菌类终究是后世才能广泛应用起来的生物技术。

    时代总是有局限性的,她李幼白同样不能幸免,能科普多少就科普多少,学堂的事还不知能不能成,总之要先做好准备就当做是提前备课了。

    将册子用重物压住,李幼白低头看向另一侧有关于炼丹师,本想拿起书复习一番,又忽然想起,红袖似乎在外头待很久了。

    李幼白收起看书的念头离开位置,推开门,红袖果然抱着膝盖坐在门前台阶下,入冬的北风还不算太冷,可吹得久了对身体总归不好。

    “怎么了,为何不进来。”李幼白捋了下裙摆跟着坐到红袖身边。

    收回思绪,红袖扭头看着小姐的侧颜,然后身子一歪挨住对方肩膀,“小姐要娶别人为妻了,红袖心里不舒服啊,总觉得小姐被别人抢走了一样,明明是红袖陪了小姐那么久...”

    李幼白听到这古古怪怪的理由,哑然自笑,“小姐我怎么会被别人去想走呢,这不是还在么。”

    “小姐啊,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红袖觉得,以前我们在裕丰县开药铺的日子就很快乐很安静呀,这半年以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红袖心中越来越不踏实了。”

    红袖慢慢开口,心中不安的情绪让抱住李幼白臂膀的小手不自觉用上了力道。

    李幼白仰头看了眼昏昏沉沉的冬日景色,莞尔一笑,拉住红袖让她躺枕到自己大腿上,伸手慢慢理着红袖额前与耳边被风拂乱的发丝。

    她想着经历过的所见所闻,说:“你看,镖局里的人,明知道走镖很危险,可也还是要做镖师,老百姓其实知道种地赚不到钱,可他们也还是要种地,小姐以前也是啊,没得选择,老老实实种药,给人治病,活下来吃口饭,练练武功就很满足了...”

    “那为什么...”

    红袖忽然插话,可她还没说话,李幼白就用纤细的手指按在了小姑娘柔软的唇上,慢慢摩挲着,明知道小姐是无意的可红袖还是有点脸红。

    “小姐以前可是有很多朋友的,但都死了,都死了啊...”

    李幼白声音平缓有力,淡淡诉说着,若有若无的哀伤萦绕在心头,她深吸一口冷风强压下心中的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以前没的选,现在有了,世道那么坏,如若有一天世上再也没有了战争,百姓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工作,没有高额赋税,没有绿林贼子拦路抢劫,官府清廉爱民如子,红袖你说,到那时该是何等景象...”

    听着小姐的话,红袖确实想象不到,战争,赋税,贼子,贪污,好像是与天地同在的东西,怎么会说没就没。

    红袖做梦都没想过,小姐心中考虑的竟是这些东西,可能也正是如此,所以小姐才对名声权利钱财视如无物吧。

    抬眸间,红袖看到小姐眼角的晶莹,她心里一紧,心疼地坐起来,看着楚楚动人的小姐,红袖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对方抱住,唇瓣凑近一些,轻轻吻掉李幼白眼角泪光。

    “红袖不问了,以后都不问了,小姐别哭好不好...”

    李幼白被红袖吻得身体一颤,挣扎了一下,没忍下心把对方推开,瞥开脸去,“我没哭,以后不准这样了,从哪学的这些东西?”

    红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连自己都有点羞涩,支吾辩解说:“画书,画书上学的...”

    李幼白没多说什么的,笑骂一句后起身回房去了,红袖赶紧跟上去,在之后,传来女子们打闹后银铃般的笑声。

    辗转过去七日,距离炼丹师考核的日子近了不少,学堂的事还没消息传来,药商那头,菌群的培养已经让药商摸到门道了,还在渐渐熟悉之中,估计明年就能正式下田实操。

    闲着无事,李幼白待在新家里温习炼丹师几项科目,红袖帮忙打着下手或是清扫庭院。

    一天忙活下来,两人晚上就点起油灯玩玩五子棋,或是听李幼白讲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有时候,红袖起床后没看到小姐,或是瞧见小姐在院子里练剑,心中紧张,生怕小姐突然脚下生出团云雾直接飞走再也不见了。

    临冬的日子迫近,草枯叶黄,中州城内外的绿野渐渐消失了踪影,上半年,起初由水患迁移逃难过来的灾民,也在不知不觉中再也寻觅不到踪迹。

    街上摊贩走卒变得少了点,可读书人的影子就多了起来,无外乎是因为炼丹师考核的日子迫近。

    千里迢迢赶来中州城考核的学子不在少数,成绩固然重要,可是选择考试地点同样很重要。

    毕竟努力不一定能决定上限,但是出身绝对能左右命运,要不然为何皇帝的儿子还是皇帝,农民的儿子还是农民呢!

    就算皇帝要下田耕地,那也都是用的金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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