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非常狡诈,陷坑和鹿角通常设置在营地外,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

    连经验丰富的华洪也中了招。

    陈玄烈不断思索着如何救人。

    华洪与田师侃冲入营中时,又杀了两名弓手,撞伤了一名甲士,无甲贼人伤亡更大,只剩下三人。

    仔细清点,发现少了一名甲士。

    应该是去求援了。

    营地中的可战之人只剩下两名甲士,三名弓箭手,三名无甲贼人。

    贼人伤的伤死的死,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掳掠而来的二三名青壮男女,不停的鞭打,试图让他们驯服。

    但越是鞭打,他们眼中的仇恨越是浓烈。

    而且看这几个贼人的样子,也是疲惫不堪。

    连日被袭扰追杀的滋味并不好受。

    陈玄烈原本指望在他们休息时混入青壮男女之中,但这时贼人开始折磨华洪和田师侃,一名身材并不高大的甲士用小刀在田师侃身上切割,一小块血肉被取下……

    陈玄烈眉头一皱。

    吐蕃人占领河西时,以各种酷刑维持统治,动辄凿眼断手、剥皮取骨,手段残忍酷烈。

    嗢末人继承了吐蕃人的风格。

    两人落到他们手中,只怕不死也废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贼人故意折磨二人,逼潜伏的同伴出来救人,落入他们的圈套……

    田师侃的惨叫声渐渐变得凄厉起来,华洪一声不吭。

    贼人不停的喝骂,似乎在拷问,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能再等了!

    陈玄烈心中一横,再等二人就会被折磨死。

    一个人活着回到临泾城,也无法向军中交代,以后抬不起头来。

    他们不仅是袍泽,更是同乡的兄弟。

    陈玄烈点燃面前的枯草,火焰随着寒风升腾,噼啪作响。

    很快,营地外火光阵阵,烟雾升腾,寒风一吹,火势不断蔓延。

    陈玄烈埋伏在暗处,等待贼人出来搜查,然后一个個解决他们。

    不过贼人的狡诈也超过了他的预料,非但龟缩不出,反而聚集起来,摆出阵型,甲士在后,弓箭手居于俘虏之中,三名无甲贼人上马,提着长矛,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如果他们不出来,陈玄烈没有任何机会。

    望着血流如注的华洪和田师侃,陈玄烈心中一横,提刀跳了出来,朝着敌营一阵大喝:“贼人听着,尔等已被我军包围,识相的速速投降!”

    大火在身后噼啪作响,浓烟滚滚。

    火借风势,人借火势。

    贼人似乎被陈玄烈的气势吓到了,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陈玄烈赶紧提刀指向左面,“左队带上十个弓箭手从后面绕过去,走了一人那你们试问!”

    又挥刀指向右边,“右队随我冲杀!”

    声音气势十足。

    陈玄烈握紧长刀,一步一步走向贼人营地。

    “咻”一支羽箭落在脚边,陈玄烈眼皮都不抬。

    “你、没有、援兵!”一名甲士用生硬的汉言吼道。

    “此乃大唐疆域,尔等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你说有没有援兵?”陈玄烈哈哈大笑,他既然这么说,心中肯定疑虑。

    如果不怀疑,哪还会废话?早就提刀围杀上来。

    陈玄烈越发冷静从容。

    贼人这几天一直被追杀,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那名甲士朝游骑喝令一声,游骑竖起长矛,纵马而出,朝陈玄烈冲杀而来。

    不过双方间隔一百多步,速度跑不起来,陈玄烈居高,游骑居下,战马并无多少冲击力。

    没有冲击之势,骑兵威力去了一半。

    冲到面前,长矛朝着面门刺来,动作却是无比缓慢,并无多少气力。

    贼人们被连续袭扰,精力、体力、意志力大不如前,如今气势为陈玄烈所夺,虚态尽显,又心中惊惧,刺出的一矛绵软无力。

    陈玄烈双腿一弯,身体微弓,轻松躲过刺来的面门,然后双脚发力,居高临下,手中长刀奋力挥出,一人一骑交错而过,血光飞溅。

    吁——

    战马发出凄厉的哀鸣,整条前腿以及贼人的右腿被锋利的横刀斩下,摔在地上。

    贼人的惨叫充斥整个山谷。

    陈玄烈将他拖出,当着谷中贼人的面,一刀一刀割断他的头,以此激怒谷中的人。

    那几名贼人越发惊恐,手中的弓箭都在抖动,回望身后的两名甲士。

    甲士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被俘虏的青壮们眼中重新有了光彩,有几人好蠢蠢欲动。

    烈焰不断吞噬山谷周边的枯草枯木,将贼营包围其中,浓烟滚滚之下,似有千军万马。

    陈玄烈提着血淋淋的横刀,闲庭信步般的走向敌营,“鼠辈何不惜命哉!”

    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他们心中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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