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是属下疏忽,没料到李师泰会袖手旁观。”周庠朝陈玄烈叉手一礼,满脸愧疚之色。

    陈玄烈拉出他的手,“我这不是没事么?再说此事怪不到先生头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追究谁的责任没有意义,而且这个小团队还在磨合期,出现纰漏在所难免,周庠若是什么都能算到,就未免太恐怖了。

    这样的人,陈玄烈也驾驭不住,至少目前没这个实力。

    “哼,都该算到李师泰师侄头上!”陈奉先脸色沉了下去。

    “父亲息怒,儿既无恙,事情就过去了,齐心协力回到许州方是大事。”

    陈玄烈有种直觉,此次归乡之旅并不会一帆风顺。

    得罪了田令孜,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破事,忠武军在这个时候内讧,无异于自取灭亡。

    事分轻重缓急,账可以以后再算。

    “五郎所言甚是。”周庠点头道。

    “那就先放下。”陈奉先没再纠缠,目光一闪,“追到史怀操否?”

    陈玄烈扫了一眼周围,做了一個割喉的动作。

    “好、好!这厮死了,我等在临泾城暂时无忧了。”陈奉先长舒一口气。

    陈玄烈遂去查看伤亡,田师侃重伤,但他身体向来强壮,又披着重甲,性命倒是无碍。

    仇孝本去追杀杜论悉加,竟被这厮逃了,李师泰的人正在全城追索。

    带出来的五名老卒,阵亡三人,陈玄烈一阵心疼。

    就在此时,一阵哭泣声吸引了陈玄烈的注意。

    循声望去,发现是贺狼儿等人,正抱着一将死的乞丐哭泣,正是刚才挥舞木棍的瘸子。

    腹部中了一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明显是没救了。

    见到陈玄烈,回光返照般的挤出一丝笑意,“无恙……便好。”

    “你我萍水相逢,何必……以性命相报?”陈玄烈心中愧疚。

    之所以招募他们,只是利用他们打探史怀操踪迹。

    “当年……我亦是大唐……戍边将士,为贼人所虏,受尽折磨,人也废了……十数年来,唯有你……将我当人……我死之后,还望将我骨灰送还故土陈州宛丘……”

    陈州宛丘?

    陈玄烈一震,这不是老乡吗?

    忠武军下辖陈、蔡、许三州,宛丘就在长社东南边不到百里,同处潩水上下游。

    他是戍边将士,也就是说当年也是忠武军的一员……

    忠武军为了大唐近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客死异乡。

    难怪为了救自己,他连命都豁出去了。

    “好!”陈玄烈还没问姓名,人已经去了,只感觉心中有些堵。

    当初称兄道弟、嘘寒问暖,一大半是做做样子而已,但他却当真了。

    这乱世里有禽兽,也有忠义之人。

    “兄长,还有一事禀报……”贺狼儿吞吞吐吐道。

    “说吧。”

    “牛嚣、温可速发现城中密道后,带着人逃了……”

    难怪没见到这两人。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陈玄烈想起当日温可速拍胸脯指天发誓,果然动不动就发誓的人不可靠。

    走了也好,人性隔着肚皮,勉强留下来反而是个隐患。

    都如这个忠武老卒一般玩命,反而不现实。

    扫了一眼留下的十几号人,心中顿感安慰,经过此事,这群人算是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

    “将兄弟们尸体安葬,受伤兄弟回营医治。”陈玄烈振作精神,寻思着如何安置他们。

    愿意跟自己回返许州的,全部带上,不愿意回返的,要给他们寻个妥善之处。

    这些人中有六个伤残的,带入军中不太方便,也容易招人耳目。

    戍期还剩一个多月,有的是时间安排。

    回到营地,陈玄烈将瘸腿老卒和三名袍泽尸体火化了,装入坛中,细心保存。

    李师泰还在到处搜寻史怀操的踪迹。

    顺着密道终于找到了史怀操的尸体和头颅。

    不过他也是聪明人,没有伸张,也没有追究,将史怀操的尸体秘密处理了。

    济元寺烧了一天一夜,没死僧人和香客全都逃散了,里面的金银也被席卷一空。

    临泾城重新恢复平静。

    经过此事,陈玄烈感觉自己在军中的威望丝毫增长了不少,不仅魏弘夫、张勍这些队头对自己客客气气,连指挥使郑全昭、孙令泽等人也客气了不少,动不动还称兄道弟……

    史怀操之死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

    敬畏强者一向是军中传统,这算是意外收获。

    李师泰近来也是能避则避,也没邀请陈玄烈宴饮。

    只有华洪走动比较频繁,也带回各种消息,“近日周宝不知何故调集万余步骑。”

    “神策军动了?”陈玄烈一阵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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