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现如今,刘荣也年过二十,别说是这个时代——便是放在后世新时代,刘荣也已经到了法定年龄。

    再不抓紧些,说不定还真要有人说刘荣不能人道,旋即‘唯宗庙社稷计’,又转头去烧刘荣某个弟弟的冷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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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常朝日。

    难得睡了个踏实觉,刘荣也总算是将精气神来回来了些;

    站在齐人高的铜镜前,昂首挺胸,双手自然平举于身侧,任由宫女们替自己穿戴整齐。

    看着铜镜中,那道头顶硫冠,身着冠玄,浑身散发着朝气的挺拔身影,刘荣只不自觉的抬手轻抚起下颌。

    “胡子少了些;”

    “要不要让少府花点心思,搞把刮胡刀用一用呢……”

    铜镜前,刘荣思考着要不要通过外力,来让髯须长的更快些,以此来将外貌形象快进到这个时代公认的‘成年人’状态;

    而在刘荣身旁不远处,南皮侯窦彭祖却是万念俱灰的跪倒在地,额头稍悬于地上半寸,静静等候着天子圣裁。

    ——刘荣亲自登门摊牌,窦太后表示‘给皇帝一个机会’;

    窦太后暂且打消了夺刘荣大权的念头,自然是苦了窦彭祖——前脚刚答应帮窦太后,在朝议上提议‘让权东宫’,后脚就被老太后毫不在意的卖了。

    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又担心刘荣因此而心生隔阂。

    万般无奈之下,窦彭祖便只得遵从族亲窦婴的建议,赶在朝议开始前,来了这么一出‘负荆请罪’。

    什么?

    你说窦彭祖衣衫整洁,并没有背负荆条?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负荆请罪,不是真的‘负荆’,而是负个态度即可……

    “南皮侯袭爵,也有年头了吧~”

    昂起头,微闭上双眼,由宫女替自己将硫冠的系绳系在自己颌下,刘荣悠悠开口,也总算是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见刘荣终于开口——还愿意开口,窦彭祖暗下稍松了口气,面上却是赶紧将悬空的额头往地上轻轻一磕。

    “臣,万死……”

    满带着苦涩的一声道罪,也惹得刘荣不由得一阵感怀唏嘘。

    曾几何时,南皮侯窦彭祖,也算是刘荣那方太子宫一员干将。

    尤其是获立为储之初,刘荣奉先孝景皇帝之令,主持平抑关中粮价事宜,时任太子家令的窦彭祖,便曾为刘荣省去了不少心力。

    有那么一段时间,刘荣甚至一度为窦彭祖这么个意外收获,而隐隐感到了些惊喜。

    ——除了窦婴,窦氏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刘荣也逐渐发现:窦彭祖之所以被公认为‘中人之姿’,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尤其是这次的事,更是让刘荣感到失望的同时,深刻感受到了垂名青史的名臣,与那些‘只在青史上留了个名字’的庸人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若朕没记错的话~”

    “南皮侯袭爵,也就是吴楚齐国之乱平定,魏其侯因功获封前后的事吧?”

    见刘荣依旧没有正眼看自己,依旧慵懒的由宫女们穿戴着衣装,窦彭祖不明所以,便恭敬答道:“确如陛下所言。”

    “孝景皇帝三年冬,吴楚七国之乱未平,先父染风寒而薨故;”

    “臣守孝三月,父丧期满,奉诏袭爵……”

    窦彭祖规规矩矩的答话,刘荣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穿戴好服饰,颇有些臭屁的在铜镜前左右转了转,又满意的含笑点下头。

    而后才转过身,终于正对向跪地叩首的南皮侯窦彭祖,背负着双手,满脸怅然的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朕尝闻:为君臣,多忠孝难以两全。”

    “又俗谚曰:家国天下,无家何国?”

    如是说着,刘荣缓缓蹲下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窦彭祖——或者说是俯视着窦彭祖的后脑勺。

    “南皮侯,忠于君主,孝于亲长。”

    “只是忠的那个‘君’,并非朕这个汉天子啊……”

    ···

    “人言:家国天下。”

    “朕说:先国后家。”

    “南皮侯于太子宫为家令多年,却至今都不明朕意啊?”

    “嗯?”

    极其简短,却又极尽精准的诛心之语,顿时惹得窦彭祖冷汗直冒,甚至再度萌生出心如死灰般的颓丧。

    有那么一瞬间,窦彭祖甚至打定了主意:只要能熬过这一遭,往后,也不求什么官爵秩禄了——就老老实实守着南皮侯国,做个闲散彻侯便是……

    蹲在地上,只能看到窦彭祖跪地匍匐的‘背影’,刘荣自然是看不到窦彭祖的神情变化。

    只难掩失望的摇了摇头,旋即便索然无味的直起身,负手来到殿门处,只留给窦彭祖一个萧瑟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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