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奉令将于单引回座位的魁梧大汉,更是目光凶狠的望向那中年男子。

    却见上首虎皮椅上,军臣面色阴沉的昂起头,深深凝望向中年男子目光深处;

    良久,才喜怒不明的垂眸一笑。

    “撑犁天,感受到了右贤王的忠心。”

    “也感受到了右大当户,对右贤王的忠心。”

    此言一出,彼此怒目而视,恨不能当场大打出手的两派贵族,这才愤愤不平的别过身去,面目狰狞的咀嚼起嘴里的肉。

    就好像他们嘴里的,并非牛羊肉,而是敌人的血肉。

    看着左右两侧,众贵族、头人的作态,军臣却是暗下稍发出一声轻叹,不禁为当年的选择隐隐有些后悔起来。

    ——如今的左贤王于单,是军臣的儿子。

    而且,是唯一的儿子。

    倒不是说军臣三十好几的年纪,却只生出了这么一个儿子;

    而是军臣十几个儿子当中,只有最羸弱、最无能的于单活了下来。

    草原艰苦,不比中原。

    在这个时代,作为整个已知世界最先进的文明,汉家尚且只能坐视新生儿不到一半的存活;

    自更枉论医学水平还停留在跳大神阶段的游牧民族了。

    军臣有过很多个儿子。

    甚至有过不少从小便英勇无比,睿智过人的儿子。

    但在草原,没有比生命、比人命更加脆弱的东西了。

    随便一场灾害、疾病,甚至是某一次游猎、切磋——乃至一块放久了的肉干,都可以夺走一个勇士的性命。

    军臣还算幸运;

    承蒙撑犁天神庇佑,军臣还有一个儿子尚存于世。

    至于右贤王伊稚斜,是军臣的哥哥的儿子,用汉人的话来说,是军臣的侄子;

    只不过,按照匈奴人的习俗,兄弟手足不分你我,一人有子,便等于兄弟众人都有了儿子。

    ——这么算下来,伊稚斜便是军臣从哥哥、曾经的右贤王那里继承的儿子。

    但军臣心里很清楚:这个儿子,与其说是儿子,倒不如说是狼崽子。

    自己在世,狼崽子不敢造次,自然是只能乖乖舔舐自己的脚趾,对自己献上所有的忠诚。

    但等狼王老去,这狼崽子,必定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挑战狼王权威,意图染指狼王之位的那一个!

    草原奉行丛林法则,强者为尊。

    军臣很想趁自己还能掌控局面,将这个未来可能威胁自己的狼崽子,给扼杀在摇篮当中;

    但草原特有的习俗,让军臣根本无法下定决心,在短短四年之后,第二次血洗右贤王的王帐。

    ——没错;

    伊稚斜的亲父、军臣那个倒霉催的哥哥,也就是过去的右贤王,死于四年前,军臣针对右贤王发起的血腥镇压当中。

    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先老上单于时期,军臣是左贤王,那个异父异母的哥哥是右贤王。

    一个左太子,一个右太子,能尿到一个壶里去才有鬼了!

    父亲故去,身为左贤王的军臣第一顺位继承单于之位,很快便掌控了单于庭。

    只是怎么都咽不下曾经,与哥哥争权夺利的岁月中,被哥哥欺辱的恶气;

    最终,军臣决定先下手为强,以右贤王私自发兵攻打汉室为由,将哥哥召到了单于庭,而后血洗了右贤王一脉的势力。

    军臣本以为:在强者为尊的草原,自己血洗右贤王一脉的举动,必定会得到整个草原的歌颂和崇敬。

    但在事后,军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右贤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

    “就像左贤王,也同样是一群人的代称一样……”

    如是想着,军臣便缓缓抬起头,望向右手边,那已经坐回座位的右大当户:兰德勒图。

    ——匈奴,从来都不是一个民族的代称;

    在秦时,匈奴,是草原万千游牧部落中,极不起眼的其中一个。

    即便后来,在冒顿单于的率领下逐渐强盛,并最终推翻了草原霸主:东胡,取而代之,成为草原新的霸主,也依旧如此。

    曾经的楼烦部,即便屈服于匈奴,也依旧是匈奴楼烦部;

    曾经的折兰人,即便成为了匈奴单于庭最看重的武力,也依旧保留着所有的文化、习俗,并自称:折兰人。

    而匈奴对草原的掌控,是极度依赖于由老上单于设立,便沿用至今的双头鹰政策的。

    ——左贤王,左谷蠡王,左大将,左大当户;

    ——右贤王,右谷蠡王,右大将,右大当户。

    两派人马,匈奴八柱——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皆由挛鞮氏王族担任,且皆具备单于大位继承权;

    左右大将、左右大当户,则由草原四大氏族:兰氏,须卜氏,呼延氏、丘林氏世袭。

    两派人马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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