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一番话,顿时引得韩颓当又是满含认可的一阵点头不止。

    稍叹出一口气,便顺着话题继续道:“在匈奴人崛起之前,草原上,是东胡、月氏两相对立。”

    “——东胡称霸草原百年,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锐气,贵族安于现状,坐享其成,只想着压迫其他的小部族。”

    “唔,就好比那匈奴单于冒顿,儿时便被送到了东胡王身边为质子;”

    “也就是在做质子期间,挛鞮冒顿,有了后来那番人生感悟:东胡人要我的女人,我不得不给,东胡人要我的骏马,我不敢不给,但东胡人要我们的土地,那我就算是再怎么胆小,也不得不率领族人,去和东胡人拼命了……”

    ···

    “当时的东胡,就像是一棵老迈、腐朽,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树;”

    “而月氏人,则是在崛起到一半的时候,就生出了知足之心。”

    “——在月氏人看来,能和东胡人平起平坐,共同成为草原的霸主,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

    “所以,如果没有匈奴人的崛起,那彼时的草原,便会一直维持东胡、月氏相安无事的状况。”

    “而在秦二世而亡,神州大地纷争遍起时,东胡人和月氏人,很可能会联合起来,谋求踏足神州之地。”

    “最起码,也要将所有可以放牧的草场都夺回,不给我诸夏之民,留下哪怕一片草场。”

    刘荣、韩颓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曹寿始终都在聆听;

    直到韩颓当说起这段往事,曹寿也终于得到了发言的机会。

    “没错。”

    “还记得儿时,祖父曾对父亲说:匈奴的壮大,确实是占了王离急于南下,顾不得带走所有粮草辎重的便宜;”

    “但如果没有匈奴人、没有匈奴人引发的草原霸主之战,那秦末之时,天下只会更乱。”

    “只不过,匈奴人的强大,不同于过往任何一个草原霸主。”

    “——他们不像东胡人那样安于现状,更不想月氏人那样,只要有足够的草场,就可以接受另外一个和自己同样强大的存在,和自己并存于草原之上。”

    “匈奴人对东胡人的屠戮,堪称骇人听闻!”

    “直到最后,杀的刀都卷了刃,那冒顿老儿才总算是松了口,愿意将东胡人最后残存的血脉,流放到遥远的东方——也就是燕国右北平郡以北的乌恒山、鲜卑山。”

    “至于月氏人,更是被匈奴人追杀了数十年,直到如今,匈奴人也依旧在打听当年,战败逃走的月氏残部的下落。”

    ···

    “太宗孝文皇帝十三年,月氏人在河西,被老上单于所打败、击溃,以至于丢弃祖地,奔逃往西。”

    “也正是这一战,导致了太宗皇帝十四年,老上单于亲率十四万大军入北地,长安朝堂却是直到匈奴先锋火烧回中宫,才堪堪反应过来。”

    “——实在是在那之前,长安朝堂一直都认为:有月氏人占据河西,匈奴人即便是占据河南之地,也不敢冒着腹背受敌的风险,自北地大举叩边。”

    “但在击败月氏人,尽占河西之地后,匈奴人全然没了后顾之忧;”

    “反观我汉家——匈奴人都打到箫关了,还以为月氏人占着河西,能让匈奴人投鼠忌器呢……”

    如是一番话,算是让曹寿勉强参与到了这个话题当中,同时也让刘荣对这个原本不屑一顾的大舅哥,多少有些刮目相看了。

    当然,也仅限于刮目相看而已。

    ——作为开国元勋家族的第四代子弟,刘荣对这位大舅哥的期望,仅限于别作妖;

    只要曹寿能摆正自己的定为,能少惹点欺行霸市,仗势欺人的事,顺带为已经贵为皇后的妹妹曹淑,以及将来的皇长子提供些许助力,刘荣便已是不复他求。

    当然,如果曹寿在此基础上,还能表现出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杰出能力,为刘荣带来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刘荣自也乐得提前一步,为将来的皇长子培植羽翼,将早已落寞的平阳侯家族,重新抬到不属于他们的高度。

    但仅凭这样一番不算蠢、还算能看明白的言论,曹寿还远不足以让刘荣改变自己,对功侯子弟——尤其是三代、四代子弟的偏见。

    饶是如此,刘荣也还是面带认可的对曹寿含笑一点头,又递去一个略带鼓励的眼神;

    而后,便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了正在进行的议题之上。

    “到了如今这个年月,再去研究匈奴人的发家史,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云中。”

    “——尤其今年开春,匈奴使团入朝,为朕所面辱;”

    “匈奴人,大抵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的~”

    “今岁秋后,匈奴人大概率会再度来犯。”

    “就算不派十几二十万大军,也起码会派个三五万人,好好出一出年初,在朝那塞碰的头破血流的恶气。”

    说到这里,刘荣再度望向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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