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典当行,京师最大的金融机构,拥有一排0连的高大柜台,每个柜台足有一米六高,小小的柜台窗口,必须抬着脑袋踮着脚尖,才能把要抵押的宝贝送给朝奉师傅去估价。

    正所谓荒货半价,拦腰一扁担。管你是家传古玉,还是金银珠宝,到了这里那就是不值钱的地摊货。

    朝奉们就算是握着宫里出来的宝贝,也要一脸不屑地说着,“烂货一件!”

    这就是杀价,杀你的气势。不管是谁,面对那高高在上的朝奉,都会被从气场上就给震住,更容易好货出个破烂价来。

    所以,懂行的当客,都会要一雅间,大家平起平坐的看货,讨价还价的来。即便买卖不成,也免去被人羞辱一番。

    不过想进来福典当行的雅间,也可不容易。首先你得有面子。这面分两种,一种是官面,六品以上的官员,用身份做抵押,便可入雅间看货估价;另外一种是货面,就是你手中的玩意,不管怎么压最少能过百两估值,才够格让朝奉平起平坐地看上一眼。

    而跷着二郎腿,靠坐在圈椅上的钟兴,不管是官面还是货面,都配得上到雅间一叙。毕竟他一手甩动着自己忠勇校尉的腰牌,一个手上就像抛石子一样,掂量着两颗鹌鹑蛋大小的红宝石,在明亮的灯火下闪动着异样的红光。

    他装得太像了,一点也没有过去忠诚冷酷,一丝不苟的战争机器形象,看上去更像一个纨绔子弟的街溜子。

    “这位爷,您方便把腰牌给小的过过眼吗?”伙计佝偻着身子,无比谦卑道。

    “你不配,叫管事的来。”钟兴傲慢地瞟了一眼那伙计,一口浓痰直接吐在了地毯之上。

    周围的护卫火都上来了,管你几品的官员,傻子都知道这里是兵部罩着的地界,敢如此无礼,是会被丢出去的。

    “听不懂我家大人的汉语吗?叫管事的出来,别耽误我家大人时间。”姜戈提溜着伙计的脖领子,将他拉到了一边,这黑铁塔说话凑近了些,看上去格外渗人。

    “是,小的,这就去通传!”伙计也是被吓到了,连忙跑向了内堂。

    也是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了新的顾客,一位举着竹节盲人杖的女子,在伙计的搀扶下来到了柜台前,找了一朝奉当起了一镯子。

    “官爷帮小妇人看看吧,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能值多少银子?”盲女谦卑地询问着,一副家中揭不开锅的模样。

    钟兴只瞟了何人欢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喝茶等待。

    并没有过去多久,刚刚被吓唬的伙计快步跑了过来,“二位爷,雅间给您开好了,里面请!里面请!”

    在伙计的带领下,两人才沿着楼梯直接前往了二楼号雅间。

    大厅内,十名护卫,这时才把手从腰间的短刀刀柄之上放了下来,刚才这些人真想把钟兴这家伙给囊了。

    号雅间,寻常从不给外人使用,来福典当行最资深的朝奉,也不够格进此验货。因为这是属于东家沈千山私人的包间。里面不像讨价还价的做买卖之地,更像一间布置考究的茶室。

    一位有些年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大叔正坐在那里,冲泡着两杯茶水。

    “二位爷,快请坐,尝尝在下刚泡的雀舌,合不合您二位的胃口?”大叔笑脸迎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钟兴微微皱眉,坐了下来,轻声道,“这位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在下就是这来福典当行的东家,沈千山,见过二位官爷!”沈千山抱拳行礼道。

    “沈东家亲自出面,今天钟某也算面子比天大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钟兴,刑天营忠勇校尉,这位是我同僚,姜戈。”钟兴见到了正主,说话做事都显客气起来。

    “钟校尉当初在通济门阻拦各路达官显贵时,在下略有耳闻,失敬失敬。”沈千山抱拳行礼。他虽只是一个商人,但因为终日和背后的主子兵部尚书方宾混,对于京师各方势力也是了如指掌。

    例如方宾就曾经告诫过,惹了谁都还能有得挽回,唯有这刑天营,还有他们的头头方渊,那就是活阎王,连皇上都不怕的主,一定要有多远离多远。

    可沈千山不去招惹人家,挡不住人家主动找上门吧?没办法,也只能好生招待了。

    “话说,刚才见官爷死要抵手中的宝石是吧?方便给在下过过眼吗?”沈千山客气道。

    “东家你看着给个价呗。”钟兴说着将两颗红宝石给放在了茶桌上。

    只见沈千山先用清水冲洗了一下宝石表面,再用丝绸手帕拖去擦干,对着身旁的灯火照了又照,最后还用茶夹夹起一块在火上烤了烤,取回之后直接上手感受,竟然已经恢复了冰凉。

    “宝贝啊,这是盛产于瓦剌山区的赤宝石,大明地界也有流通,但品相这么好,个头这么大的,估计只有瓦剌进贡给皇上的宝箱里,才可以见到几块。

    钟大人是想周转,还是想永当啊?”沈千山已是不惑之年,在那高高在上的柜台后面看了二十年的货,从来没高估过一件,也没黑着良心压过一件宝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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