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为担心的也正是这件事。
“李毅,你才识过人,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
李毅想了想道:“既然大帅信任我,就暂且等待半个月。半个月后北方形势也许会有大变,到时候也许就是大帅离去最好的机会。”
“半个月后?”
王左挂惊疑不定的望着李毅,不明白他为什么确定这个时间。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左挂告辞离去。
等他回到自家军营,一帮降寇纷纷前来询问。
“大帅,这李毅到底可不可信?万一他为了立功,出卖咱们可怎么办?”
王左挂摇摇头道:“咱们动向根本瞒不住太多人,李毅是少数能帮咱们的人,这个时候只能选择相信他。”
“可这半个月的时间,能发生什么大事?李毅又不能未卜先知,别是在诓骗咱们。”
“狗日的,你有什么可骗的?李大人仁义守信,他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缘由。”老五在一旁喝骂道。
王左挂抬手压住议论纷纷的手下,肃然道:“不管怎么样,咱们既然决定要走,就只能信任李毅。半个月咱们等得起,你们约束好手下,全都给老子闭上嘴,要是走漏了风声,全都别想有好下场。”
一众降寇头目皆是点头应下。
苗美被杀,王左挂等降寇被安置在绥德,这次招抚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洪承畴并没有离开绥德,接下来整编降寇,安置老弱都需要他来做,这是关乎朝廷大计的事情,洪承畴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好机会。
碎金军右司也被责令驻守绥德,防备谁,显而易见。
李毅却可以自由活动,打算处理饥民的事务。
正当他准备去往延安府,先行处理那里的饥民事务时,一个少年队的人赶来递送书信。
李毅拆开书信一看,脸色无比铁青。
他没有想到,延安官府的动作这么快,居然直接派遣官吏进驻饥民营地。
事情紧急,李毅只能快马加鞭赶去延安府处理这件事。
好在李过传递消息及时,李毅带着三匹马,日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到了延安府的饥民营地。
延安府外,人山人海的饥民拥挤在一起,举着农具和数十名官吏对峙。
典史官心惊胆战的大声呵斥,可是这些饥民根本不信任官府,誓死不愿离开饥民营地。
李过神情严肃的站在最前面,身边的农会管事簇拥着他。
朝廷裁撤了赈灾官署,饥民将会由各府县分开安置的消息传到饥民营地之后,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饥民中许多人流离失所了两年,这些艰苦的岁月中,他们数次走投无路求助官府,可是换来的是愚弄和驱赶。
在官府和大户的联合下,本就一无所有的他们,被逼的贱卖田地,卖儿卖女,活的像是行尸走肉。
只有今年赈灾官署接管赈灾事务后,才活的有个人样。
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回到过去毫无尊严的日子。
于是饥民们在农会的组织下,纷纷抵制官府入驻饥民营地,绝不愿意离开这里。
典史大声呵斥,想要威胁饥民停止闹事。
但是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饥民围过来,足足有上万人,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唯恐一个不好发生暴动,丢了性命。
他只能让官吏想办法维持秩序,自己连忙跑到后面的棚子中。
在一帮官吏的簇拥下,延安知府王薄均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只是听着远处的嘈杂怒骂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府尊,这帮刁民根本不听劝,一定要跟官府作对。”典史躬身小心翼翼道。
王薄均睁开眼睛,语气阴沉道:“刁民难成大气,敢如此大胆,都是农会的人在其中怂恿。”
一旁的附郭县令开口道:“既如此,那就抓了农会的人,这样饥民自然不攻自破。”
典史连忙阻止道:“县尊,数万饥民闹事,此事若是动手抓人,怕是会酿成民乱。”
知县轻笑道:“胆小怕事。之前府尊大人不就抓了农会之人,不也没生事端。”
王薄均摇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农会在饥民中立足未稳,如今饥民对农会言听计从,许多都加入了农会。”
“可笑,我们这帮官员,竟然奈何不了一群刁民吗?”知县不悦道。
一旁的延安卫指挥使张勇走上前躬身道:“王府尊,既如此,还是让我们上吧。刁民作乱,企图从贼,杀再多也无人在乎,正好让这帮刁民长长记性。”
一旁的文官纷纷沉默不语。
他们是亲民官,杀伤百姓会影响考绩,但接受饥民会增加权柄,他们心中犹豫不决。
王薄均沉默片刻,点头道:“农会宣讲天下大同,蛊惑人心,煽动造反,可上报谋逆。延安卫当抓捕这些奸贼,勿要让一人走脱。”
张勇脸色大喜。
大军出动,血流成河,他却可从其中获取大量财富,还可立功受赏,更进一步。
王薄均作为知府发话,就说明文官达成了共识。
张勇再无掣肘,立刻召集武官商议,派遣官兵镇压饥民。
千余官兵在武官的率领下列阵前行,旗帜飘扬,兵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携着恐怖的气势,缓缓的向着饥民营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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