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王将军还是欠妥当,他也是想着独自解决问题,不想此事太过烦恼李使君,故想要出此奇策。”

    王逊脸色稍霁,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唉,属实难为情啊,李姑娘的安危当下又迫于眉睫,令我们投鼠忌器,心中片刻不得稍宁。”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真要出手去对付汲桑,很可能便要触怒甯黑这伙贼匪。

    到时候让李秀凭白遭受贼人迁怒,多吃许多苦楚,所谓好心办坏事。

    即便现在出手,不说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也未必能对汲桑构成威胁,更是不可能对付得了汲桑和甯黑。

    最怕是一个不好,李秀反被贼匪羞辱,甚至是撕票示威。

    “罢了,对付贼寇之事日后再谈。”王逊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起身说道。

    “时辰不早了,当务之急是要先营救回来李姑娘,我们事出无奈,还是急遣人前去州治信都,向李使君禀明一切情况。”

    王载无计可施,只得轻声应是。

    不一会儿,二人于是急遣随从亲信下人急出茌平县城,直奔州刺史部信都,去向刺史李毅反映情况始末,一刻也不敢稍懈耽搁。

    暂且不说王逊、王载二人为李秀忧心如焚,而这一切不过都是石寒的私下算计。

    他自以为阴谋得逞,正独处于后堂中自得其乐,悠斋游斋。

    另一边,甯黑所率贼匪大军盘踞的陶氏坞堡中,钟雄楚、甯黑、汲桑等皆依石寒原来所授之计,抓获李秀之后,倒并没有对其进行欺负虐待。

    而是将其幽禁在了坞堡之中,好生地招待侍奉着,给其提供好吃好喝,养尊处优。

    尤其原本贴身护卫跟随她的宋祎,都仍旧继续留给她,给她作伴,对她照顾,共同“患难与共”,培养她们之间的真姐妹感情。

    这也是石寒原计划中的一部分,让李秀亲信宋祎,对宋祎形成逆境中的依赖心理,把她当亲姐妹,有利于将来降伏操控这小姑娘。

    当然,其最终目的还是利用这小姑娘要挟翼州刺史李毅,尽量争取换来州郡的钱粮,用于自己私下养兵。

    石寒现在私下养着这么多的兵,总计已经接近上万之数,日常粮草耗费简直是个无底洞,数目非常之庞大。

    只要有足够的钱粮,养再多的兵都行,这是起码常识。

    如果没有钱粮,哪里养得起兵。

    尤其在这战乱的饥荒年景,粮食显得尤为珍贵和重要。

    而钱最不值钱,所以粮比钱还远远更重要,大军每日都需要海量的粮草消耗。

    当晚,后半夜,那小姑娘李秀睡得迷迷糊糊,浑身虚汗不止,身体火烧火燎的滚烫,双颊酡红……

    宋祎不敢怠慢,赶紧去汇报钟熊楚等人。

    钟熊楚、石勒等人带领着钱露香和宋祎等赶紧前来探视,并招来最好的医生为其诊疾,毕竟是女子闺房,男人免入。

    而且随着医生人等遣来的,还有女医务兵,刚好都派上了用场。

    “我家李姑娘大概是昨日战场上受了惊吓,这下病倒了吧?”宋祎显得满腹委屈的模样。

    医生俯身在李季的榻边,伸手探在她额头上,皱了皱眉。

    “好烫啊,发高烧了。”

    宋祎弱弱地叹息嗫嚅“许是……夜里燥热,掀了被子,再加上白日间受到的惊吓,如今又置身凶险的敌营,面对生死前途未卜的困境,种种叠加起来,她一个娇生惯养,尚未见过风浪的豪门富贵幼女,哪扛得住这些骤然天降的磨难……”

    头白胡须花白的老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李秀的病情,最后拿出了一枚药丸塞进李季的嘴里,道“无妨的,我开些药让她服下,病情马上就会好转的,各位无需为她太过担忧。”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们还巴望着拿她换来其父李刺史手中的州郡钱粮,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怎么熬过这个漫长的隆冬和来春?”钟熊楚低首盯视着晕睡卧榻中,李秀发红滚烫的小脸,摇头感叹着。

    “我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好我家姑娘,绝不容许她稍有疏失,”宋祎低声说着,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李秀,莫名有些脸红。

    再想到李秀年幼,心无杂念,自己却与大家合起伙来,一起坑蒙拐骗她,想想十分羞愧。

    但至少自己这次出任务决不至于有误,绝对能圆满完成任务,不觉又有点心理安慰。

    ……

    在焦急等待州治信都方面刺史李毅回信消息的这些天,石寒与王逊、王载二人也没有闲着。

    王逊和王载二人就是想偷偷闲,也闲不住,没心情,这次兵败还事小,最放不下的是李秀失陷贼窝。

    李秀一日不脱离贼匪窝,他们二人是一日不得稍宁,终日提心吊胆,内心里直打鼓。

    尤其在茌平县城驻扎这些天,又担心贼势浩大,不知哪天夜里将要来突袭县城。

    为了驻防县城,是将他们这次收拢回来的二千多人州兵残部,全部都统统安排驻守城池,一刻都不敢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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