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沉吟片刻,“等不到明天早上了。当下就得走。就是说,买了一堆东西回来,还没来得及过这一天日子,可能就要别过了。本来打算晚上和你一起给小满洗洗澡,让她在温水里游游泳的。”

    沈江姩说,“我是打算和你一起看她在床上练习抬头的,她现在抬头抬的还可以。不过,你有大事,就去忙吧。”

    宋煜许久没有说话,片刻后说,“你会不会怪我食言?”

    “不会的啦。”沈江姩嗓子哽咽道,“你心系老百姓,我钦佩你还来不及,你在我心里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夏大娘子是你的未婚妻,你也本该去营救的。我不会怪你的。”

    宋煜越发觉得沈江姩懂事的让人心疼,“沈江姩...”

    “怎么?”

    “我需要拿行李走了。”宋煜说。

    “哦,好。”沈江姩将手里的粮草放进马槽,她拍了拍手上的草灰,“在卧室,我收拾好了。是我拿给你,还是你一起去拿?”

    说着,沈江姩便起身往卧室走。

    宋煜在她身后跟着,“一起去拿吧。”

    院门外,等待宋煜的车马声、马蹄声让人心慌,那些重臣说话的声音,都仿佛在催促宋煜快些离开。。

    沈江姩掀开暖帘,进入卧室,往着放包袱的桌子走去。

    宋煜在她身后进来,“新宅子,你晚上和女儿两人睡会不会怕?”

    “不会的。怕了叫春茗陪我一下就行了。那不是还有吕嬷嬷吗。”沈江姩想,可这些人都不是宋煜。

    沈江姩将她收拾好的包袱,提起递到宋煜的手里,“这个包袱,你挂马鞍旁边的钩子上就行了,不重的。就两套棉衣,和几件换洗的贴身衣物。”

    说着,她将连帽的披风拿来,为宋煜披在身上,将帽子拉起戴在他的头上,她说:“去豫东好危险的,薛贼一定穷凶极恶,那你务必注意安全,你腿不是很好,能躲着些就躲着些。”

    “放心吧。不会有事。”宋煜直接说出她心底最想听的话,“会活着回京。”

    沈江姩用手将他披风衣襟抚平,“行,那快走吧。祝路途顺利。快走快走,满儿醒了又不准你走了。”

    “沈江姩。”宋煜低声叫她。

    “走吧,宋煜。别叫我名字了。”沈江姩说。

    宋煜点了点头,他往门边走,他走了两步,三步,他想到月底凉州的船期,他想到回京后或许空空如也的青州家宅,他将步子顿住,他回身将包袱搁在几上,他将手臂展开,他说:“过来,让我抱抱,那天事后没抱你...这几天怠慢你了......”

    沈江姩没有扭捏,她快步奔了过去,她扑进宋煜的怀里,她拥住他腰,他没有如此前那样抵触她,他这次紧紧的拥着她,好似他早想这样抱她了,她说,“煜郎...”

    宋煜抱着沈江姩,他感到怀里好满好充实,他用薄唇亲吻着沈江姩的发髻,他说:“走了。保重。”

    沈江姩身上一松,眼尾余光看见宋煜提了包袱,他毅然转身,为了豫东百姓,为了夏小姐,离去了。

    宋煜掀起暖帘,迈过门槛,那被宋煜放下的暖帘,被步至门边的沈江姩掀起,她看出去,便见宋煜牵过那匹被她喂饱的汗血马,他将包袱挂在她说的那个钩子上,他拉了把缰绳,他没有朝卧室这边看,只是攥在缰绳的手,骨节泛白,他径直驱马出院去了。

    沈江姩顿时失声痛哭,她扶着门框情绪不能自抑。

    院外纷踏的马蹄响起,急速离去,渐渐的院子恢复了宁静,这一天的热闹,购置蔬菜家禽,尿布小衣,还有那飞檐烟囱的袅袅炊烟,就如没有发生过,可明明她多了那么多小孩衣服和尿布,还有足够她生活半个月的食物。

    为什么她的心空了呢。

    哦。

    因为宋煜走了。

    不知哪匹马嘶鸣一声。

    惊了睡梦中的小满,小满亦惊梦哭了。

    沈江姩抬眼看见自己在集市买的最厚最厚的护膝,心中猛地一刺,她忘记给宋煜装进包袱里了,她原打算晚上歇着前,让宋煜试试合适不合适的,宋煜临时决定走,她忘了给他了。

    沈江姩没有细细思量,便抓起护膝,用厚厚的毯子包住小满,随即快步奔出屋子,快速追着出了院子,她看见马匹队伍已经到了街尾,她顾不得矜持,她边狼狈的追着马队,边疾声喊道:“宋煜。”

    她边抱着小满追去街尾,边疾声喊道:“宋煜...”

    春茗同吕嬷嬷亦都跟了出来,春茗道:“夫人,莫追了,这样远,少主听不见了的。夫人,少主不会忘记青州的,他从豫东回来,也不会忘记您和小满的。”

    沈江姩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快步沿着雪地的马蹄去追,直到马队即将转过街角,她跑不动了,她抱着小满,急促的呼吸,缓缓的蹲在街心,女儿哭,她也哭。

    护膝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个。

    宋煜在马队中是打头那个,他正驱马疾驰,忽然如听见了什么,他轻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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