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霁冷笑一声,身子后靠在了圈椅上,盯着阿蟒不说话了。

    阿蟒最怕他这个样子。

    在去景湖镇之前,蒋霁可以说毫无人性,不,可以说是毫无蛇性。

    烛妩王上在任时立下的宫规犯惩算是严苛合理,蒋霁上任后也的确没有改掉多少规矩,他改的全是犯惩。

    比如玉京宫烛妩令犯惩第三十二条:

    【宫内群蛇不得在宫中私自斗殴,或以绞杀以致蛇亡。违者中,轻伤它蛇者处以禁足三月;重伤它蛇者入火牢三日,禁足三月;以致它蛇死亡者,入火牢七曜,而后逐出宫中,其三代不许入宫。其中事出有因者可酌情减免。】

    在蒋霁,也就是它们的烛奈王上上任之后,便被改成了玉京宫烛奈令第二十六条:

    【宫内群蛇不得在宫中私自斗殴,或以绞杀以致蛇亡,违者极刑。】

    短了一大半,宫里那些以前爱寻衅滋事的蛇也少了一大半,去哪儿了呢?

    烛奈王上小时候顽皮,都吃进自己肚子里去;而后长大一点,爱些干净了,就拿那些活蛇来铸殿;之后又长大,玩心弱了些,那些犯了错的蛇便被悄悄拉入刑殿中分割、零切,或留下一些漂亮的蛇骨洗净留着盘玩。

    阿蟒陪在蒋霁身边,是真真切切见识过他的手段的。

    且阿蟒心中明白,这位小王上并不是故作姿态来以恶毒示蛇。

    蒋霁是真觉得好玩,这是他以前在玉京宫唯一的快乐。

    以至于之前有好长一段平和时间,蒋霁游走于玉京宫上下三百层,就为了逮那些犯了规的蛇,不论与他关系如何。

    这一举动吓得当时玉京宫内蛇心惶惶,恨不得将自己禁足于屋内,生怕自己犯了错。

    不过阿蟒承认,铁手段的确好用,体现在那些蛇类的安静乖顺,让他和乌柏治理宫内事务顺心了不少。

    如今有谢道长在王上身边,相当于阿蟒有了一个可以替惊月逆天改命的机会。

    于是细长蛇眸又朝紫檀桌案后边的白衣道士求助。

    “你眼睛不想要了?”蒋霁冷声质问阿蟒。

    “做什么生那么大的气?”谢意明白过来,阿蟒是叫他帮惊月求情来的,接到阿蟒的信号,他坐直身子,轻声开口道,“既是事出有因,把惊月唤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唤它来做什么?”丹凤眸中一沉,看都不看谢意一眼,嘴角噙着笑道,“前边儿这位既然知情,哪儿还用得着请那位过来,想来早在这位拿到名单不久,两蛇就在玉鸾殿内将说辞商量的明明白白。”

    “王上。”阿蟒摇了摇头,解释道,“阿蟒一时关心确实是去了玉鸾殿,只是去问惊月为何做此事,并没有要欺瞒王上的意思。”

    “那你说吧,事出有因,有的是个什么样的因。”蒋霁哼笑一声,笑得地上跪着的阿蟒浑身一颤,“你先说,我再招它来。若它与你说的一致,看在多年情面,我赏它个拔牙剥鳞之刑。”

    “......”阿蟒垂在衣角旁边儿的手攥的极紧,“王上......”

    这刑对之前的犯惩程度来说,的确是轻了不少,可是拔牙剥鳞,相当于人类断肢剥皮。

    就算惊月经此命大,勉强活了下来,等待新鳞片长出,也再无法正常生活。

    “你唬它做什么?”谢意问蒋霁。

    王上没有唬我啊,谢道长,阿蟒在心中欲哭无泪,王上不是什么时候都像在您身边那般乖顺的。

    “那先生觉得如何?”蒋霁将自己大手张开,放在两个圈椅扶手上,看了一眼谢意,意图明显。

    “规矩便是规矩,规矩不外乎人情。”谢意轻轻拍了一下那只大手,“阿霁若不论是非因果判案,是否显得有些无情?”

    “先生说我无情。”蒋霁垂眸盯着自己那只被谢意碰过的手,握紧用指尖蹭了蹭,像是在感受谢意留下的体温,重复道,“阿霁无情。”

    “把惊月叫来问问。”谢意不理他自言自语,轻声朝他道,“我记得我们阿霁是个知礼讲理的小蛇。”

    “去把惊月叫过来。”蒋霁抬眸朝阿蟒道,“它以为躲在那玉鸾殿中,叫你来求情,就能躲过一劫了?”

    “诶。”阿蟒应声,偏头看了一眼谢意,见后者微微颔首,起身便朝文书房门口跑去。

    阿蟒一走,谢意怀中就被塞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天下竟有这般听言讲理的小蛇王上?”谢意柳叶眼弯弯,抬手揉了揉蒋霁头侧的卷发,轻声开口哄他。

    “哼。”蒋霁转了一下身子,躺在圈椅扶手上,弄得肩膀一边低,一边高,就等谢意帮自己撑着头,“阿霁听先生的话,先生也要替阿霁着想。”

    谢意挑眉,他听明白了。

    这小蛇是说此事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软的话角,叫谢意记住他的人情呢。

    “我以为这种话只会在利益场上听闻。”谢意垂眸看他,“没想到与阿霁之情场也是如此,我倒是觉着有趣。”

    “之前说的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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