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密军中的地位却已不低,是六卫十二将军之一,又打下了黎阳仓,并是翟让心腹徐世绩的亲信,那暂时跟着李善道,对魏征来说,亦不是不成,对此,李善道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对于志宁,在听完他的家世后,李善道就不能理解了。

    凭什么,自己既无族望,现亦没有充足实力,而居然能让于志宁改变回乡的决定,转从於己?

    他现在,可是连个“草头王”都还称不上,顶多只能算是“草头王”帐下一将!

    这时听罢了魏征的如实解释,李善道的疑惑尽消。

    他抚摸着短髭,歪着头,瞅着魏征,笑吟吟地说道:“玄成,你可真是个耿直之士!”

    魏征的耿直,李善道认识这么些天来,今天,这番话,算是头回见到了。

    当真是直言不讳,毫无遮掩。

    换个人,李善道再有“你别哄我”的话,可能也不会就这么直白地把怎么劝动了于志宁的缘故,就这般半点不加掩饰地禀出。魏征劝动于志宁的那番话,意思很明白,即是:你现在回乡太危险了,不如你先委屈下自己,跟着李善道干干,如果不合意,机会又有了,你再还乡。试想之,但凡圆滑些的人,怎敢就这么直白地回答主公的询问?就不怕主公羞恼大怒?

    可魏征,就敢这么说了。

    魏征妇人也似的白皙脸上,没甚惶恐,也没甚不安,恍若无事地应道:“谄媚曲事,非仆之性。将军有咨,仆唯直言以禀。”

    “玄成,我就喜欢你这个‘直言有禀’!我读书不多,今卿既已为我长史,往后,我有哪里做得不足,我望卿都能如今日,秉直而言,不加曲饰。”李善道拿起案上提前备下的一面铜镜,亲手交给魏征,说道,“玄成,此镜赠卿。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欲卿能为我镜,使我时刻警惕,晓明得失!”

    魏征面色微变,显是被李善道的“以铜为镜”等语给震动到了,恭敬地捧着镜子在手,说道:“将军以此厚望寄仆,仆敢不尽心尽力,尽忠秉直,鞠躬尽瘁!”

    主臣两人,相谈投机,叙话多时。

    捧着铜镜,辞出郡府,回到家中后,魏征把铜镜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案上,肃立其前,端详了好一会儿。正好盛志闻他从郡府回来了,赶来找他,看到了这一幕。

    盛志不知他在作甚,笑道:“玄成,你素不好修饰,怎却对着镜子,看个不住?”

    “敬武,此镜,将军所赐。”魏征把李善道“以铜为镜”的话,与盛志说了一遍,喟然长叹,说道,“将军虽起於草莽,弱冠之龄,观其气度,非常人矣!”打开匣子,取出李善道“十二猛士”的那首诗,落目诗之末后两句,吟道,“‘无心魏武,却思萧王’。壮哉!壮哉!”

    魏征擅长治史,原本的历史中,唐初所修八史,其中五史,都是他负责监修总撰的,其人又性质直,“以史为镜”、“以人为镜”云云,可以说是正合他的观念、主张,正中其心。

    此句话,比再多的礼重,比一碗酸辣汤的体贴,比一个长史的重任,更能打心底里触动於他!

    ……

    任魏征为长史、于志宁为司马、盛志行参军事的命令,次日下达。

    一并下达的,还有另外几道任命。

    这几道任命的对象,俱是武阳郡的降官降吏、武阳各县应前时之“招贤令”而愿从投的士人,所任命的职位,亦都是将军府,换言之,亦即李善道军中帐下吏的职务。

    各卫将军能够辟除的属吏数目不多,只长史、司马、录事,及仓、兵二曹参军事,铠曹行参军事等员而已。与魏晋时期,将军幕府能够自辟的掾属人数动辄数十、上百相较,远不能比。

    这么点职位,录事等职,李善道又都已任出。录事,任给了侯友怀;仓、兵、铠曹等任,任给了王宣德、王湛德等。长史、司马,也已经任出,任给了魏征、于志宁。

    现他可再任的职位,仅就将军府的文职来说,实已无之。

    不过,也没关系,“有编制”的职位是没有了,“没有编制”的职位,随便任用。

    这几个综合了魏征的意见、自身的观察而挑出来,给以任用的降官降吏、各县士人,李善道分别给以了“书记”、“行参军事”等虚而化之,类同后世秘书、见习参谋等此类的职位。

    别的任命,被任命的对象都接受了。

    唯独司马的任命,于志宁执意推辞不受。

    他之所以改变回乡的念头,暂肯留下,是因为魏征的劝说。魏征说得不错,而下回乡是挺危险。那就听魏征的话,且先在李善道军中待上一阵,也无不可,随后他再寻机回乡便是。

    而若现下接受了李善道的任命,他岂不就真的成了李善道的部属了?

    好在仍是魏征出马,再次以“权宜之计”为辞,劝动了他。

    最终,于志宁还是勉勉强强地接受了李善道给他的司马之任。

    要说这位于志宁,也是个讲究人,不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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