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不该有任何疑问,真正的金雪梨就是我——

    这个念头一浮起,就好像有一个紧紧箍束着金雪梨的什么东西,忽然松开了。

    她不由自主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手里,放声大哭。

    她并非伤心,也不是害怕,这一场哭倒接近于一种发泄:刚才的不安与猜疑,搏斗挣扎后的濒死记忆,被撕破喉咙、砍断肩膀的痛苦与惊惧……好像都借着这几声哭,一点点从身体里放走了,只留下一个疲惫空白的金雪梨。

    等她停下时,展厅中余音渐渐散去,重新恢复一片寂凉。

    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此时连一点儿痕迹都找不到了。

    地板上没有血,也没有消防斧和它啃咬出的凹坑。由长木条组成的艺术品,依然好好地坐在原处,没有被打碎,自己的脸上、手脚上自然也没有扎进它的碎木刺。

    越野背包扔在大厅一角,金雪梨走过去,从包里挖出那一条长毛巾——毛巾干燥柔软,从没有被另一個自己的口水浸透。

    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雪梨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她今夜里死去过一次。

    如果居民在杀死她之后,没去融化蜡烛、没有改变遇见安东尼的历史,那么她就要永远停留在地下展厅冰凉的地板上,渐渐成为巢穴的一部分了。

    好像被浓黑的恐惧抓住骨头一摇,金雪梨轻轻打了个颤。

    她一步步走到蜡烛旁边,运动鞋在地板上发出细微轻响。

    既然被居民复制的历史,统统没有发生过,那么眼前的蜡烛自然也没有被人碰过——润白色的蜡烛摸上去,凉凉硬硬;它投下的影子里,火槽一声不吭。

    ,一排小字从蜡烛身上浮了起来。

    金雪梨触电似的抽回了手。

    顿了顿,她苦笑了一声。她都被两条记忆线给搞出阴影了。

    虽然她今日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这根蜡烛,可是居民肆意融化改变历史一事,依然给了她不小的震慑——要知道,居民可不是为了救活她才融化蜡烛的;要是金雪梨也贸然把手插入历史里,谁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意外后果?

    这样一来,蜡烛是拿也拿不回去,用也用不安心……

    金雪梨叹了口气,考虑一会儿,决定暂时先不去管它了。

    老实说,看着蜡烛,就难免想起复制成自己的居民;还是先缓一缓情绪,日后再想想该拿它怎么办吧。

    反正这么大的蜡烛,也不怕被别人拿走——要是真有人能把这根几十米长的巨型蜡烛,从没有窗户、楼梯狭窄的地下展厅中搬走,那金雪梨也只好服气认输。

    她捡起地上的越野背包,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除了猎刀之外,东西都在。

    “现在”这条时间线里,猎刀一直在安东尼手上;在见过它插入“自己”脖子里的一幕之后,金雪梨也不是很想把它拿回来了。

    安东尼……

    唯有对他的恨意,更加尖锐、更加凝实,恨不得能化作武器,扎穿他的肚腹——居民已经消失了,金雪梨的愤怒,就全咬在了骚扰狂身上。

    在她走入电梯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巨大蜡烛。

    “……插曲结束了,”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接下来,就按照原计划去第九十九街,把那儿的伪像拿到手,回去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安东尼吧——这一次,金雪梨可不会再半途被分心,走上岔路了。

    出了现代艺术博物馆,她才意识到,原来被居民复制了一回,倒也不全是坏事。

    原本她做好心理准备,要走将近两天,才能走到第九十九街的。

    这两天的路程,说穿了,其实只有十五公里而已,只不过巢穴的路不好走,处处都可能存在出乎意料的危险——“跳房子”就是一例明证。

    可如今因为她搭了一程出租车,大大缩短了路程,也规避了路上的危险与陷阱;加上一点否极泰来的运气,金雪梨在半个小时之后,居然就已到达第九十九街了。

    站在路牌下,她先看了看四周,才拿出手机扫了一眼。

    11月17日,凌晨2:12Am。

    她进入巢穴的时间,是在16日晚上,不到十点钟。

    在听完整段广播以后,她又在科罗拉多大道上,被跳房子卡了半天——大概估摸一下,她应该是在12点过后,才被“秃鹫”居民复制的。

    按理来说,“秃鹫”居民应该是等人死了,才能变成那人的样子,可今晚“跳房子”却像是在给它提供机会一样,硬是让它复制成了自己……

    不,不,那已经是上一个记忆线的事情了,在如今这个时间线里,她逃过了被复制的命运。

    那“秃鹫”居民失去了目标,现在说不定还在科罗拉多大道上徘徊呢。

    算了,都过去了——金雪梨压下了脑海中让人不适的想象,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

    昏黑夜幕下,一道楼梯无声无息地伸入地下,没入了一团黑暗里。

    楼梯口上竖着一个印着“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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