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山谷,掠过河畔,拂动学堂檐角悬挂的铜铃,叮咚作响。那声音清越悠远,仿佛自百年前镇北城头第一声警哨传来,一路未断。今日“和光”学堂迎来第十届毕业礼,阿兰已年近五旬,鬓角染霜,仍亲自为每一名少年系上象征结业的蓝布带??那是用归义郡最细的麻线织就,浸过霍萤墓前春草汁液,晾于南风中三日而成,故名“守言之带”。

    “你们不是要成为官吏、将军或医者,”她站在校门前石阶上,目光扫过一百零七张年轻的脸,“你们是要成为火种。不求照亮天下,只愿在黑暗来临时,有人记得低头点灯。”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赤牙青年策马奔至,为首者竟是伊勒,如今已改称“守言”,身背药箱,肩披旧袍,袍角绣着一朵蓝花??那是当年霍萤衣襟上的图样,后来成了边地仁医的徽记。他下马时脚步微滞,右腿因早年雪夜行医冻伤而略跛,却无人敢轻视。这些年,他走遍西域三十六城,救活垂死者逾千人,曾在暴风雪中断指施针,也曾在敌营中独坐七日,以汤药换和平。

    “我回来了。”他对阿兰说,声音平静如初见。

    阿兰点头:“我知道你会回来。因为有些路,走完了,才真正开始。”

    当晚,赤牙部举行篝火祭。不再是昔日祈战的天狼仪式,而是名为“共生日”的庆典。老少围坐,轮流讲述过去一年中最难忘的一刻。有牧民说起某夜家中婴儿高烧,守言冒雪赶来,用温水敷额、草药灌服,直至黎明;有少年忆起自己曾持刀欲袭汉商,却被对方递来一块干饼,从此放下仇恨;更有老人哽咽道:“我活了八十年,第一次觉得,南人不是来夺我们命的,是来还我们命的。”

    守言坐在角落,听着听着,忽然起身走到火堆旁,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手札??正是霍萤当年留下的医案残卷。他翻开一页,轻声念道:“元康三年冬,赤牙部女童阿兰,热入心包,神昏谵语,施银针于十宣穴,辅以紫雪丹化服,七日得愈。此症非不可治,唯缺信耳。”

    全场寂静。

    阿兰缓缓站起,走到他身边,接过手札,指尖抚过那些褪色墨迹,泪水无声滑落。“原来你一直带着它。”

    “不只是它,”守言望着火焰,“是我把她的话,一句句背进了骨头里。”

    翌日清晨,新一批“文化巡防队”启程。三十名少年骑马列队,旗帜上写着他们自拟的誓词:“不说谁对谁错,只问你愿不愿谈。”他们将前往尚未开化的西羌诸部,任务不是征讨,也不是传教,而是倾听??听他们的歌谣、传说、怨恨与希望,并带回一份《各部心声录》,交由洛阳太庙存档。

    临行前,守言赠每人一枚陶制火把模型,大小如掌心,可置于枕下。“夜里若怕黑,就摸一摸它。记住,真正的光不在天上,而在人心里。”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共和园”,退位的老帝正弯腰锄地。田埂边立着那棵他亲手种下的柳树,如今已亭亭如盖,枝条垂拂泥土,似在向大地致意。几位归化部族的孩童放学归来,路过田间,见他满面尘灰,汗湿衣襟,却无人认出这是曾执掌天下的君王。

    一个小女孩蹲下,递给他一碗凉茶。“爷爷,歇会儿吧。”

    他接过,笑着饮尽,又从怀里掏出几粒种子,放在她掌心:“这是归义粟,耐旱、高产,你拿回去种,秋天就能吃上新米。”

    女孩惊喜:“真的吗?”

    “千真万确。”他拍拍她的肩,“不过你要答应我,收成后分一半给隔壁李家婆子,她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

    女孩用力点头:“我也守!”

    老帝怔住,随即眼眶发热。他蹲下身,与她平视:“你说什么?”

    “老师教的,‘我也守’!”女孩挺起胸膛,“守护粮食,守护邻居,守护每一粒米!”

    他久久无言,终是笑了,笑中带泪。他抬头望天,阳光正好,照得田畴金黄。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在边政书院读到的一句话:“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如今他终于明白,所谓“天”,不过是万千普通人手中捧着的那一碗饭、那一盏灯、那一句承诺。

    而在南海,“承志号”再度启航。此次目标更远??越过扶南,穿越马六甲海峡,直抵大秦海岸。舰长文黎之孙召集 crew 会议,宣布此行不再设军事护卫,全船仅配备救援艇、医疗舱与移动学堂。一位老兵担忧:“若遇海盗怎么办?”

    他答:“我们不载金银,不携重炮,只带知识与善意。若有人仍要劫掠,那他们需要的不是战利品,而是救治。”

    航行途中,果然遭遇风暴。巨浪掀翻一艘波斯商船,数十人落水呼救。承志号立即转向施救,放下浮网、投掷救生圈,女护士跃入海中拖拽溺者,天文士顶着狂风测算洋流方向引导搜救路线。整整一夜,全员奋战,救起四十七人,其中十二名孩童被安置在学堂舱内,由随船教师连夜教授基础汉语与急救常识。

    获救者中有位波斯老学者,精通星象与医学,感动之余,主动提出愿将毕生所学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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