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被押解回京的犯人,被游街示众,百姓纷纷夹道相望,石子、烂菜叶子通通砸到了那些人的身上,甚至就连好几个看守犯人的小兵都受了无妄之灾。

    沈莺藏于了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瞧见了领头的墨书,墨书虽是魏晋礼的近侍,但如今也跟着在大理寺任职,掀开围帽上的纱帘,她顺着人群细细搜寻。

    可环视了一大圈,仍旧没见到那人。

    那绣着三瓣花的绣袋中,留有一张纸条,上头写了一句话:京城危矣,速速离京。

    有人想要她走。

    至于这人,沈莺并无完全的把握,一定就是周瑾。

    可倘若是他,这话能不能当真,沈莺亦有些存疑。

    “姑娘,我们回去吗?”忍冬守在沈莺的身侧,人群愤恨,拥挤而行,她们两人被挤在其中,颇有些进退两难。

    “好。”墨书在,魏晋礼却不在。沈莺往着已行至前头的官兵们,心底竟升起了一丝寒凉惋惜之意。

    那人,当是个好官。

    沈莺叹了口气,正欲转身走时,这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杀奸臣!除贪官!”

    几乎是瞬间之下,一呼百应。

    一群看似不像是京中之人的百姓,突然大喊起来,且都手拿着棍子、砍刀,直直冲着囚犯的方向冲了过去。

    “杀奸臣!除贪官!”

    “杀奸臣!除贪官!”

    “……”

    一声声的喊叫之下,人群顿时慌乱起来,不少人都加入其中,趁乱行凶。

    “忍冬!”沈莺喊了一声,方才的人潮涌动,将她与忍冬挤散了。

    绣鞋被人踩了几脚,沈莺咬紧下唇,忍痛支撑着身子,想要从人群中逃出去,却是身形太轻了,连着用了几番力气,都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顺着人流被挤着向前走去。

    她被身后的人一推,力道之大,差一点儿就要跌倒在地。

    “抓紧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紧紧拽住了沈莺的腕间,用力一拉,将她拽入了怀中。

    万分熟悉的怀抱将她包裹其中,然而,正当沈莺预备抬眸看清来人时,却被人一把盖住了眼睛,唯有一道熟悉的兰花香气沁入鼻尖。

    是他?

    “瑾郎?是你吗?”沈莺透过指缝的微光,看着眼前那墨色衣襟,轻声于胸前低问了一声。

    那双紧紧环抱住她的臂弯,一僵。

    待到耳旁喧嚣的人声渐远,那双覆于沈莺眼前的掌心,才终于拿了下去。

    日光刺眼,迎光抬眸望去,沈莺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

    那一张唯有梦中才能窥见的熟悉面庞,如今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回安阳去,京城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周瑾背靠着窄巷的一侧,他的目光久久流连在沈莺的脸上,仅仅一年未见,似乎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更瘦了。

    沈莺上前一步,是瑾郎,却又不是她的瑾郎,她压着心底的不明,终是问了一声:“你爱她吗?”

    周瑾未曾应话,爱?他此生只爱过一个人。

    他冷了脸色,将依在他身上的沈莺一把推开:“离开京城,莫要再让我看见你。”

    一颗心,冷如冬日寒冰。

    原来故人相见,并非全是喜悦。

    “周瑾,我凭何要听你的话?”沈莺望着他,眸中滑落了一滴泪,可若是让她离开,她不愿,她好不容易才到了京城,她要出人头地,要成为人人敬重的女子。

    哪怕,哪怕这些,是用她自己换来的。

    此刻,沈莺突然想开了,嫁给谁不是嫁呢?

    “沈莺,京城不是你这般的女子,能待的地方。”周瑾怜惜眼前之人,可他的怜惜,护不住她。平宁郡主已在纠察身边的暗桩,虽说此事是周瑾提出,但原本平宁郡主已有些怀疑于他……

    魏晋礼失踪,魏家无人可支撑。

    就凭哪一个小小的徐家庶子?更不成气候。

    那一滴泪,映入周瑾的眼底,让他的一颗心都纠成了麻团,可京城快要乱了。

    “你若不走,我自会让人带你走。”周瑾丢下一句话,耳侧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在有人转身入巷子之时,他连忙转身离去。

    沈莺往前追了半步,停下了。

    “姑娘,你可还好?”忍冬刚刚被挤到了另一条巷子中,方才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了出来。

    幸而,她找到了沈莺!

    沈莺趁着背对着忍冬时,擦净了脸上的那一滴泪。为了周瑾这负心人哭一场,当真是可笑。

    他想要自己走,她就偏不走。

    可不等她们主仆二人走出去。

    就听得外头有人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沈莺与忍冬急急停下了脚步,两人相互紧握着手心,偷偷朝着巷子外头看了一眼,那被人群包围的地方,地面上已溢出了猩红的血色。

    “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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