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县城的父母家。有父母早晨出门买菜的照片,有父亲在公园下棋的照片,有母亲在阳台浇花的照片。拍摄角度都很隐蔽,显然是长时间跟踪偷拍的。

    最新的一张,是今天下午拍的。照片上,母亲拎着菜篮子从市场出来,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恰好”从她身边经过,两人的肩膀几乎擦到。那个男人的手插在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隐约能看出刀柄的形状。

    照片背面,用红色记号笔写了一行字:

    “孝子当知止。下一张,就没这么温和了。”

    小王的呼吸急促起来:“我马上安排人手,保护叔叔阿姨的安全!”

    “等等。”买家峻拿起那张照片,对着灯光仔细看。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耳后露出一小截纹身——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图案,三把交叉的匕首。

    他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记忆飞快倒带。云顶阁酒店的监控录像里,那个在地下室门口晃过的保安;韦伯仁被抓当晚,出现在市委大院附近的可疑车辆司机;还有今天在工地上,周振国身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年轻人……

    他们的耳后,都有同样的纹身。

    这不是普通的恐吓。这是一个组织的标志。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之所以故意露出纹身,是在传递一个更明确的信息:我们无处不在,你防不胜防。

    买家峻放下照片,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中纪委老同志沉稳的声音:“这么晚,有急事?”

    “他们动我家人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位置?”

    “老家县城。对方有三把匕首的纹身标记,应该是专业团伙。”

    “知道了。二十分钟后,会有人联系你。你父母那边,我们现在就安排。”

    电话挂断。买家峻走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云顶阁酒店的方向,那栋标志性的建筑依然灯火通明,像一只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睁着无数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座城市。

    小王不安地问:“买队长,要不要先停一停?对方这是狗急跳墙了。”

    “正因为狗急跳墙,才说明我们打到了七寸。”买家峻转身,目光如炬,“告诉专案组所有人,加快进度。他们越是想让我停,我越要查到底。”

    “可是您父母……”

    “他们会安全的。”买家峻说,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了,我还当什么纪委书记?如果因为威胁就退缩,我对不起那些还在板房里等房子的老百姓。”

    他走回办公桌前,从抽屉深处拿出一本旧相册。翻开,第一张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那时的父母还很年轻,他站在中间,穿着中学的校服,笑容灿烂。照片背后是父亲的字迹:“峻儿考上县重点中学留念。望脚踏实地,清白做人。”

    清白做人。

    买家峻轻轻摩挲着那些字迹。父亲一辈子在小县城当会计,经手的账目数以亿计,从未错过一分钱。母亲是小学老师,教过的学生无数,没收过家长一份礼。他们教给他的,不只是知识,更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而现在,这条底线正在被某些人肆意践踏。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进来:“已就位。三人小组,全天候保护。放心。”

    买家峻回复:“谢谢。另外,查一个纹身图案——三把交叉的匕首。可能涉及专业团伙。”

    几乎同时,又一条信息弹出,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买队长,明天上午九点,临湖茶楼三楼雅间,有你想见的人。单独来,别带人。你会知道‘阴阳往极’的全部真相。”

    发信人没有署名,但买家峻几乎能猜到是谁。

    他关上相册,对小王说:“明天我去见个人。你带人继续挖金鼎置业的账,特别是建材采购和工程分包的部分。每一笔异常支出,都要追查到底。”

    “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该来的总会来。”买家峻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既然他们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远处,云顶阁酒店的霓虹灯依然在闪烁,但在那璀璨的光芒之下,更深、更冷的黑暗正在蔓延。买家峻知道,真正的较量,其实才刚刚开始。

    而他能做的,只有握紧手中的灯,一步一步,走进那片黑暗。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哪怕代价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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