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的人影佝偻着,动作急促,显然在匆忙翻找。月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有些扭曲,透着一股鬼祟。

    武松周身肌肉瞬间绷紧,杀意如冰针般刺向四肢百骸。他没有立刻破门而入,而是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墙游走,绕到石屋侧后方一扇虚掩的透气小窗下。屋内翻箱倒柜的窸窣声清晰可闻,夹杂着压抑的喘息。

    是谁?内鬼派来搜寻那几根箭杆?还是“青枭”的人潜入灭口?

    他屏住呼吸,透过窗缝向内窥视。借着从大门方向透入的微弱月光,只见一个穿着梁山普通喽啰服饰、但身形颇为矫健的汉子,正背对着他,在床铺和简陋的木桌抽屉里飞快地摸索。那汉子动作熟练,显然受过训练,并非普通毛贼。

    武松目光如电,扫视屋内。鲁智深的禅杖依旧靠在墙角,自己的行李包袱被扯开,杂物散落一地,但那藏有箭杆的隐秘夹层似乎尚未被触及。

    不能再等!

    武松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撞开那扇透气小窗,带着漫天木屑,直扑那汉子后心!左手成爪,直取对方脖颈,右手则蓄势待发,准备封死其所有退路!

    那汉子反应亦是极快,听到身后恶风不善,竟不回头,猛地向前一个懒驴打滚,同时反手掷出三枚乌黑的梭镖,成品字形射向武松面门和胸口!镖身带着一股腥甜气,显然喂有剧毒!

    好狠辣的手段!

    武松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见毒镖射到,他猛地吸一口气,身体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硬生生扭转,如同风中摆柳,间不容发地避开了两支毒镖,第三支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带走一缕布丝!

    “嗤!”毒镖深深钉入对面的土墙,镖尾兀自颤动不休。

    那汉子趁此机会,已滚到门边,伸手便要拉门闩逃走!

    “哪里走!”

    武松落地,毫不停滞,脚下发力,地面青砖微微龟裂,身形再次暴起,右腿如同钢鞭般横扫对方下盘!

    那汉子听得脑后风响,知道躲不过,索性不躲,猛地转身,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硬接了这一腿!

    “嘭!”

    一声闷响!那汉子只觉得双臂如同被铁棍砸中,剧痛钻心,整个人被扫得离地飞起,重重撞在门板上,将那厚实的木门都撞得晃了三晃!他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眼中满是惊骇之色!这武松,重伤未愈,竟还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武松得势不饶人,踏步上前,左手如钩,再次抓向对方咽喉,要将其生擒活捉,问个明白!

    那汉子心知绝非武松敌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狠厉,竟不闪不避,张嘴便要咬向自己的衣领——那里显然藏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想自杀灭口?!

    武松眼神一冷,岂能让他得逞?抓向咽喉的手猛地变招,快如闪电般捏住了对方的下颚,五指发力!

    “咔嚓!”一声轻响,那汉子的下巴竟被武松硬生生卸脱了臼!他想要咬毒自尽的动作顿时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充满痛苦与恐惧的嘶气声。

    武松不再给他任何机会,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狠狠切在其颈侧动脉上。

    那汉子双眼一翻,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从破窗而入到制服对方,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武松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地上那汉子无意识的呻吟。

    武松没有立刻去查看对方身份,而是先迅速扫视了一眼屋内,确认那藏有箭杆的夹层未被发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走到墙边,拔下那三枚喂毒的梭镖,用布包好收起。这才转身,蹲下身,扯掉那汉子脸上的蒙面巾。

    一张完全陌生的、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孔,约莫三十岁年纪,面色蜡黄,眼神凶狠,即使昏迷中,眉宇间也带着一股戾气。

    武松仔细搜查其全身。除了那三枚毒镖和几块散碎银子,并未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衣物是梁山喽啰的制式服装,但浆洗得有些过分挺括,不像常年摸爬滚打的士卒所穿。手指关节粗大,虎口有厚茧,是长期练习短兵刃和暗器留下的痕迹。

    不是普通喽啰。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死士或杀手。

    武松心念电转。是谁派他来的?杜迁?宋万?还是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坐在聚义厅右手首座的神秘人物?

    他提起一桶冷水,泼在那汉子脸上。

    那汉子一个激灵,悠悠转醒,下巴脱臼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待看清武松那冰冷的面孔,眼中顿时被绝望填满。他挣扎着想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四肢关节都已被武松用重手法卸掉,如同一条待宰的鱼,只能徒劳地扭动。

    “谁派你来的?”武松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坠地,带着刺骨的杀意,“说出来,给你个痛快。”

    那汉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神怨毒地盯着武松,拼命摇头。

    武松不再废话,伸出手指,在他肩胛骨一处穴位上轻轻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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