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周家五口人搭乘最早的航班回李家。

    中午,四名大保姆搀扶着老夫人,在王府大门外迎接礼礼。

    “这副隆重的阵仗,是迎接我呢?”周京臣耍贫。

    老夫人没理他,眉开眼笑抱着礼礼,“我的乖重孙儿哟。”又握住程禧的手,“禧儿,月子养好了吗?”

    “托姑婆的福,养得很好。”

    老夫人稀罕她,“才五十多天,身段儿恢复得窈窕,不像生过孩子。”

    “她为了穿喜服。”周京臣插话,“嫌弃自己胖,不肯吃饭。”

    “禧儿是为你生儿育女!”老夫人呵斥他,“是周家、李家的恩人,莫说胖了,即使她丑了,老了,你但凡有良心,也得供着她。”

    “禧儿是谁?”周京臣皱眉,“我周家没有禧儿这号人,只有一个‘禧祖宗’,天天供着。”

    一行人大笑,浩浩荡荡进入饭堂。

    席间,周京臣主动提了一件事,“禧儿年轻,等办完婚礼,她打算继续读大学,我倒是支持。”他目光怜爱,捏程禧脸蛋,孕期增了不少肉,虽然也减了不少,粉白的婴儿肥未褪,仿佛一朵软弹的木槿花,在指尖盛开,“成绩无所谓,周家不图她有出息,我一个人扛风雨足够了,她见世面,认识朋友,欢欢喜喜最重要。”

    “先遇良人,先成家;先遇贵人,先立业。禧儿已经嫁人生子,完成学业是好事。”老夫人也同意。

    大保姆机灵,马上拿了本地大学的资料,老夫人戴着老花镜,一所所学校翻,“禧儿在南方上学,京哥儿接管李氏,礼礼随着父母养在老宅。”

    “姜是老的辣啊。”周京臣翘起一条腿,意味深长睥睨老夫人,“留禧儿在这边读书,顺理成章留下小重孙儿,您太精明了。”

    这时,保镖抬了一副轮椅跨门槛。

    轮椅上,是从不抛头露面的李慕蓝。

    一米七几的个子,百十斤,形销骨立。

    周夫人嫡系一脉的基因好,周京臣是四分之一混血,包括礼礼,是八分之一混血,五官比同龄婴儿深邃成熟,而李韵晟、李韵华一脉是旁支堂系,相貌大打折扣了。

    程禧拎不清辈分,正要站起,周京臣摁住她,“慕蓝,怎么过来了?”

    “李家有了新主母,我该尽一尽礼数。”他撑着轮椅扶手,朝程禧恭敬颔首,“嫂子。”

    李慕蓝是李家孙辈最小的。

    也是性子最偏激,最阴险的。

    “你嫂子给你买了按摩筋络的白玉锤,喜欢吗?”

    他规规矩矩坐在末位,“残废了二十多年,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我,可惜了嫂子的心意。”

    周京臣饮了一口桂花米酒,“去探监你父亲了?”

    “去过一趟。”李慕蓝低声下气,“父亲搅得李氏集团不安宁,如今,踏踏实实在里面悔过。”

    “希望小舅舅是真心悔过。”周京臣撂下杯子,“我继承了李家,咱们兄弟情分不变。”

    李慕蓝笑着,眼底是冰的,“是。”

    ......

    李慕蓝返回李韵华夫妇的西厢楼,一名护士在收拾床铺。

    “王医生团队呢?”他停下轮椅。

    “王医生去外省会诊,明天马医生来李家照顾您。”护士摘了口罩,漂亮得充满攻击性的面孔。

    李慕蓝盯着她,“你不是护士。”

    她莞尔,不反驳。

    轮椅重新滑行,“哪个护士浓妆艳抹,一股风尘气质?你是娱乐场的女人。”

    “小少爷困在窄窄一方天地,还保持着识人的眼力。”女人脱下护士工服,珊瑚色衬衫,白西裤。

    是阿梅。

    和韩长林在人间天堂‘共度春宵’的女公关。

    “周公子喜得贵子,您也晋升叔叔了。”

    李慕蓝凶神恶煞,胳膊一扫,托盘上的药瓶碎了一地。

    阿梅无动于衷。

    “人人生儿育女,人人阖家团圆...唯独我李家二房,父亲遭了周京臣算计,锒铛入狱,母亲卷了私房钱和司机跑了。整栋西厢楼,剩下我一个残疾!”李慕蓝的太阳穴青筋暴涨,一缕缕犹如毒蛇,“我憎恶周正修和程禧,凭什么我先天残疾,结不了婚,做不了父亲,李家二房败给外人。”

    阿梅笑,“您想发泄吗,想替父报仇吗?”

    李慕蓝依旧盯着她。

    “沈家、方家都是家族企业,哪家的儿女不贪污呢?兄弟之间照样和平共处,周京臣扳倒了李韵晟和李韵华二位舅舅,又毁了李慕白,霸占李家家产。您姓李,他姓周,你无儿无女无钱无势,不委屈吗?”

    “你后台是什么人。”

    “周家的仇人。”阿梅没说叶柏南的大名,李慕蓝的父亲李韵华这个凄惨下场,是拜叶柏南所赐。

    “老宅安排了六个保镖守着周正修,我没办法靠近。”李慕蓝去饭堂,贺喜是假,观察是真。

    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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