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人在说谎!”孙仗岩告诉记者,其实,这“无人区”也并不像大众想象的这样神秘,至少,不像大众想的那样恐怖,那里面甚至还要分级,硕大的无人区分为了隔离区、侵染区和核心区,隔离区是一个相对而言的过渡区域,还是可以允许偶尔有人进出的,但侵染区和核心区,则根本不允许人们进出!”

    按照孙仗岩的说法,似乎“疫病”说,更能解释无人区的成因。

    听闻这样的消息,记者极力要求,让孙仗岩带着记者,到无人区里转上一圈。孙仗岩多次推辞,终于还是答应了记者的要求。

    空无一人的县城,已经被撂荒。植物长得茂盛,但又长得突兀扭曲。曾经的县人民大道,用水泥砌成,如今已经开裂瓦解,粉化湮灭。偶有鸟类飞过、野猫野狗,也并不怕人,他们远远的看着,盯着,似乎对“入侵者”充满了警惕和好奇。只有野狗低沉着嗓音,发出一声声警告,告诫记者远离这片充满野性的土地。

    采访进行中,记者应邀,在新建的明亮的县医院,见到了陈刚博士。

    在“无人区”正式成立以后,曾对这里的林区进行过长达25年科学跟踪考察的社会学家、植物学家、动物学家、医学家陈刚,给出了新的解释。

    “通过多种仪器的综合分析,以科学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我对无人区周边的水质、空气、土壤、动物和植物,进行了长时间的跟踪,结果有了惊人的发现。”陈刚告诉记者,“25年来,我身穿高级别的防护服,进入无人区,采集到上万份的样本,发现,这些样本中,地下水和土壤已经都呈现出酸性物质、重金属元素和氰化物,空气中的粉尘超标,更为恐怖的是,酸性物质、重金属元素和氰化物已经开始进入生态循环系统,在食肉动物、杂食性动物的体内富集。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点——非法金矿的私自开采。”

    为此,记者几经寻找,从远离县城的大城市,调运来一架无人机,对鄂中北山区的空间,进行了全方位高角度航拍。尽管有浓密的厚重的植被覆盖,但仍然能看到,间或裸露的山体上,有部分被开挖的矿洞、淤塞的溪流。

    “大概在27、28年前,确实是有一支队伍,曾经未经允许,私自上山开采小金矿。在当时那个年代,为了刻意获取更高的经济利益,政府部门对此确实是持默许态度。但这究竟是不是‘无人区’的成因,我们也说不清。”针对这样的发现,县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驾轻就熟的接受记者采访,他们告诉记者,“年代久远,相关文件随着搬迁被湮灭遗失,知情人或是已经去世,或是不知所踪,很少有人愿意开口讲这件事。说一句时髦的话,这就相当于我们县的‘黑历史’。况且,现在,新县址这边不是更好!交通通达、生活便利,人们生活在这里,比生活在山上更好!发展嘛!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应该是为了人民!”

    陈刚是海外归国人才,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事业心,他不顾个人得失,始终生活在艰苦的一线。记者得知,在主题采访结束前,他已经因为重病离世,但离世之前,他告诉记者,“私采金矿看似能带来巨大财富,但造成的生态损失,就如同枷锁一般,很难被解开。这生态的修复过程,需要生态环境圈自己完成,人类很难插手进行干预或加速!”

    通达宽阔的公路,延伸至远方,连接更高规格的高速公路。公路的北侧,是建成不过10年的县府大楼,这大楼灯火通明、宽敞明亮,楼前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各式的汽车。

    政府旁不远,刚刚开盘的高层商品房,仍然在加快速度建设。

    但马路的南侧,老旧的宅基地上,依旧有不少破旧的周转房在倔强耸立。这些周转房、安置房,是当年从老县城搬迁而来的居民们的第一个家。孙仗岩只要不进山,仍然时不时住在这里。

    孙仗岩告诉记者:“人越上岁数,越念旧,甚至有些故土难离。我做梦都想回到山里的老家。可我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再回到那里!”

    私自开采金矿造成的生态损失,仍然像一副枷锁,卡住了像孙仗岩一样,恋家之人的喉咙。

    而且,孙仗岩自己闹不明白,更说不清楚,即便这“无人区”真的是由于“小金矿”造成的,那为什么自己的“义子”死后,自己连尸首也见不到。还有一些乡亲,连骨灰都没有收到,那些尸体又去了哪里。

    孙仗岩不知道,这样的生态枷锁,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卡了26年。他更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幅生态枷锁解除。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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