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五年,向来贤淑恭谨,与世无争,堪称后宫典范。女子出嫁从夫,她既已入宫,便死也要死在宫中,老臣是决计不会容她再踏入家门半步的。”

    他如此一带头,便有呼啦啦一大群人随着跪下。

    这好不容易塞进宫的女人,如何能说收就收,即便是枚没用的弃子,也没有再揣回来的道理,反而不如放在大盛宫中,说不定什么时候被宠幸了,怀个一男半女,那就是天大的机缘。

    胜楚衣立在高处,将跪下的人扫视了一圈,“好一个死也要也在大盛宫!既然有此决心,那便不用出宫了,春光将至,就留下来做花泥吧。其余的,散了!”

    此言一出,一时之间,遭逢大赦的嫔妃们几乎是飞奔着扑向自己的亲人、母国,一刻也不想再留在魔君眼皮子之下,生怕被看上了,又不知会怎样惨死。

    而闻听弦那一众被家国放弃的,则哭成了一团,哀求着要一条生路。

    胜楚衣于皇座上稳稳坐下,“本君称帝之初,以杀立国,想必时日久远,众位爱卿便淡忘了当年的血流成河是何等景致。如今国之大定,本君还朝,便要整顿前朝后宫,还一片清明治世!故而,但凡存了以女子裙带蛊惑挟制本君之心者,杀无赦!但凡对本君,对帝国不忠者,杀无赦!但凡心存妄想,企图复辟者,杀无赦!但凡觊觎本君子嗣,妄图谋逆者,杀无赦!”

    他话语中威压浩荡,四下里涌现不知多少禁军,将整个长乐大殿团团围住。

    司命立在大军之前,大喝一声,“杀无赦!”

    数万禁军齐声高喊:“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弄尘带人,从层层包围的大军之中,开出一条窄窄的路,笑嘻嘻从颤抖着抱成一团又一团的人群中穿过,朗声道:“传君上谕,今日赴亲君宴者,留下一嫡子为唯一官爵世袭继承之人,入西苑太学,接受帝国正统教化者,可由此通道得出生天。”

    他说完,揣着袖子,立在那条窄道的入口,含着笑等着。

    嫡子入西苑太学,便是要留在这曼陀罗城中为质,不但牵制诸方一举一动,还要进行洗脑,教化成为对帝国、对帝君唯命是从之人。

    如此一招反杀,不但彻底清理了八千裙带的掣肘,还顺便将皇权牢牢巩固起来。

    于是开始有人留下嫡子,带着送出去又捡回来的女儿,小心踏入那一条窄道,但求一线生机。

    闻太傅冷哼一声,“君上,您这样说杀就杀,可有想过后果?如今这数千皇亲国戚,不消多说,光是随行的亲兵,若是联合起来,也是足以蚂蚁吞象,您长乐大殿上这几万禁军,只怕是不足看了。”

    嗖!

    一支箭等他说完,直接穿喉而过。

    闻太傅身边的人群一声惊叫,哄散开去。

    胜楚衣慢悠悠放下弓箭,面上闲适如同碾死一只虫子,却将微抖的手藏进广袖中。

    这一箭,已经将他仅存的一点体力耗竭了。

    就在此时,殿外一声大喝:“君上,辰宿率二十万大军,千里勤王!胆敢犯我陛下皇权者,就地格杀!”

    胜楚衣淡淡一笑,袖袍轻拂,起驾回宫,临行对司命道:“交给你们,斩草除根!”

    司命铁剑一抱,“是!”

    胜楚衣强行迈着端然的步子,从耳房离开长乐大殿,出门便撞见跪在外面伸长了脖子等他的茉叶。

    “君上,快!娘娘怕是要小产了!”

    ……!

    胜楚衣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路从长乐大殿飞奔到天澈宫的。

    进门时,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一大早就被送进宫的秦月明正抓着萧怜的手,见他来了,赶紧唤着已经疼得几次昏厥过去的萧怜,“怜,醒醒,他来了!”

    萧怜脸色惨灰,汗水将发丝已经浸透,向着满口的方向看去,胜楚衣几乎掩饰不住的踉跄着奔过来,便向他伸过手去。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怜怜,我来了。”

    “外面怎么样了?”

    “一切按部就班,全在掌握之中。”

    萧怜松了一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

    胜楚衣见她已经成了如此模样,“还管外面做什么?管好你自己。”

    “生孩子而已,又不是没生过,只是生一次要受一次罪,不知是不是杀孽太重的缘故。”

    “胡说八道,我带你去兰陵泉。”

    胜楚衣说着,就要抱她起来,却被萧怜无力的手推了推,“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无非强撑着罢了,让他们抬……”

    她话还未说完,就是一阵阵痛袭来,啊地一声惨叫,便死死抓住胜楚衣的手。

    萧怜大口大口地喘息,“楚郎,他是想要提前出来了!”

    胜楚衣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无比强悍,一定不会有事,你不用害怕,现在就带你入水。”

    他的确已没有力气再抱她了,只得命宫人抬着,将她送进了兰陵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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