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从中走了出来,高高梳起的飞天髻上,簪了九只东煌帝后最高场合才佩戴的金步摇。

    其中正面的三只,长长的垂面而下,犹如帝冕上的旒珠,将容颜掩映了起来。

    她由茉叶扶着,缓缓迈着端庄威仪的莲步,一步一步走上那座楼台,对面沈玉燕则由杨公公扶着,也走了上来。

    萧怜身披盛装,金红的礼服在身后拖曳,远处前来观礼的朔方人便由衷地发出赞叹。

    当年的云极太子,如今的东煌帝后,从英姿飒飒的少年模样,到如今母仪天下的威仪,与其说是脱胎换骨,不如说是浴火重生。

    沈玉燕从那边走来,看着自己女儿如此气势,心头甚慰,不禁脚下的步子迈得大了几分,早了萧怜几步来到了楼台中央,巴巴地望着那边。

    萧怜却故意放慢了步子,向着沈玉燕唇角轻牵,微微一笑。

    她的眉眼掩映在步摇之下,那嘴角的笑意,却是分明可见。

    “萼儿!”沈玉燕禁不住轻声唤了一声。

    萧怜不语,继续缓缓前行,额前的步摇随着莲步轻轻摇曳,便看见沈玉燕那张脸渐渐地,渐渐地,又慈爱期盼开始慢慢变得冷却、惊悚,最后扭曲!

    “萧怜?”沈玉燕声音不大,却显然已经强调都变了!

    萧怜来到她面前,“母后,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是你?”沈玉燕见了鬼一样的退后一步,“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萧怜毫不客气,伸手将她的手抓了过来,“母后,怎么?不记得儿臣了?”

    沈玉燕立时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了全身,萧怜还活着!

    那泛天尊传话过来,说死得极惨的人又是谁?

    他按她的请求,用她贿赂的金银,找了最残忍、最没人性的杀手,要他们用这世间女子最无法承受的死法来处死的人,是谁?

    她不敢往下想了,一股恶寒,涌遍全身,毛骨悚然,心痛如绞!

    “萧怜,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萧怜将她的手拉近,在脸颊上摩挲一番,对杨公公凉凉道:“去墙角蹲着去!”

    “哎!好嘞!”

    老太监一溜烟儿地扔了沈玉燕就去墙角面壁去了。

    萧怜做出女儿极为思念母亲的模样,“母后,难道你就不该问问,你的萼儿临死之前,可过的愉快?”

    沈玉燕被她触碰,如被恶鬼缠身,拼命地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萧怜死死抓住。

    “母后,千百双眼睛可都看着呢,怎么?看到儿臣不高兴吗?你不是日日盼,夜夜盼,期待着儿臣省亲归来吗?如今儿臣荣归故里,您这太华魔君的丈母娘,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呢?”

    沈玉燕惊得心口起伏不定,“你说,你到底将萼儿怎么样了?”

    萧怜穿得隆重端庄,却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样,“我将她怎么了?等你死了,下去问她啊,看她可还能回答你?”

    死了!

    她的萼儿居然早就死了!

    她却浑然不知!

    还替这仇人能够登上后位,产下帝嗣欣喜若狂!

    “萧怜!哀家必叫你血债血偿!”沈玉燕眼睛通红,人也发起狠来,刚才的惧意全无。

    “好啊,说起血债血偿,的确是要算一算。”萧怜回身,示意茉叶端上来一个托盘,朗声道:“儿臣远嫁,得帝君垂爱,生下少君,一切都是承蒙母后所赐,儿臣一己之身侍奉君上,不能膝下尽孝,如今归省,特意为母后以东煌特产的黄金打造了一对好东西,请母后务必时时带在身上,以成全儿臣的一番孝心!”

    她说完抬手掀了那托盘上的红绸,里面赫然躺着一对足赤的黄金困龙钩!

    沈玉燕惊叫着退了数步,“萧怜,你敢!这里是璇玑城!哀家是朔方的太后!”

    萧怜拎起困龙钩,“错了,这里是璇玑城门口!”

    她伸手抓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沈玉燕,如捉鸡一般,“母后,来而不往非礼也,儿臣一点心意,请笑纳!”

    她扬起困龙钩作势要刺破血肉,沈玉燕就是一声惨烈尖叫,“救驾!”

    可萧怜的手却停在了半空,“还没碰到你呢,就怕了?”

    沈玉燕一声喊护驾,杜棋砚职责所在,首当其冲带人冲向披红的楼台,“保护太后娘娘!”

    可他人还没到近前,唰地一道人影横在了前面,一把铁剑,唰地出鞘,司命阴沉沉道:“谁敢扰了帝后娘娘的雅兴,杀无赦!”

    杜棋砚厉喝:“大胆!这里是朔方的国土,不得放肆!”他紧着向那楼台上喊道:“云极公主,微臣杜棋砚身负太后娘娘安危,职责所在,冒犯了!”

    刀光闪过,对上铁剑,铮地迸发出刺眼的火花。

    “护驾!”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杀声四起!

    东煌的两千贪狼军,对上朔方一万精兵,竟然游刃有余,刀光剑影中穿梭,每一个人,竟然身法姿态都不差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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