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荣正在为如何甩锅苦苦思索,小可爱景延广就自告奋勇地献上了这份大礼。

    乔荣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很配合地表现出震惊和恐惧,然后态度诚恳而谦卑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宰相大人见教的是,只是方才一番话,信息量太大,您恕我愚钝,一来,我是担心回国后无法全面而准确地转述宰相大人的训导和指示,二来是担心辽主不相信我,认为我是信口开河……不如这样,您把刚才的话写下来,我直接转交给辽主,以免出现差错。”

    景延广非常高兴,“孺子可教也!来人——笔墨伺候!”

    随后,景延广口述,文书小吏迅速做笔记,随后誊抄,再由景延广签字画押,表示认可。

    乔荣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封信,贴着内衣藏在胸口。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回到契丹后,乔荣把事情原原本本简述一遍,并呈上了这份铁证,“陛下请看,这就是后晋君臣上下对我大辽的态度!”

    耶律德光再次勃然大怒,下令逮捕所有后晋在契丹的使者,全部关押在幽州,既不准他们来上京临潢府觐见,也允许他们回到后晋。扣押外交人员,算是对后晋捕杀契丹商人的回应。

    史籍记载,此事之后,“契丹益怒”,“(耶律德光)入寇之志始决”,随后,两国之间“日寻干戈。”

    “乔荣事件”也因此被主流观点视作是晋辽大战的导火索。

    除此之外,景延广的另一个愚蠢行为也成为晋辽大战的诱因,这就是他对“三巨头”的动作。

    景延广为了能够独揽朝政,在中央,他竭力推行激进的“反辽运动”;在地方,也在缓步推进针对实力派“三巨头”的削藩工作。

    景延广作为政坛后起之秀,综合实力还比较弱小,他的削藩运动进行的相对来说比较谨慎,刘知远是先帝爷的河东嫡系,杜重威是皇亲国戚,唯有降将出身的杨光远是“三巨头”中的软柿子,于是,景延广就决定先拿杨光远开刀。

    石敬瑭当初为了安抚杨光远,曾借给他三百匹战马。如今,朝廷下令“括马”,征集天下公私之马以充军用,备战契丹。于是,景延广就声称奉石重贵的命令,向他讨要这些战马。

    这是我凭实力借来的马,凭什么还?

    在那一刻,范延光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杨光远眼前,杨光远悲愤地对身边人说道:“他们终于要对我动手了!”随后便秘密召唤他的儿子——单州(今山东省菏泽市单县)刺史杨承祚来青州,商量大事。

    接到父亲的召唤,杨承祚对外宣称母亲生病,要回家探望,与当天晚上骗开城门,连夜奔赴青州。

    景延广的这个做法是非常不明智的,既然要解决主要矛盾(契丹),就该抓大放小,把次要问题(削藩)暂时搁置。

    石重贵在即位后,册拜杨光远太师,加封寿王,以示安抚,只有安抚好以“三巨头”为首的国内藩镇势力,才有可能集中力量对付契丹。景延广却再一次擅自破坏了石重贵的大战略。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石重贵只好做善后补救工作。

    首先从中央派人给杨光远送去玉带、御马、金银绸缎等厚礼,向他解释抚慰,消除误会;

    其次,从中央派人接管单州,并派禁军步兵总司令(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郭瑾,率军进驻郓州。

    青州位于山东半岛的中部,三面环海,只有西面能够通过陆路进出半岛,而郓州、兖州则是进出山东半岛的大门,石重贵第一时间增加郓州的军事力量,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杨光远派骑兵突袭了缁州(今山东省淄博市),将缁州刺史翟进宗俘虏。

    石重贵便任命前单州刺史杨承祚为缁州刺史。缁州位于青州和单州之间,所以朝廷的理由是方便杨承祚回家探望生病的母亲,让他的工作地点离家更近一些,以示安抚。与此同时,朝廷调派禁军将领蔡行遇率军增援郓州。

    山东半岛的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如今,杨光远坐镇青州,控制着半岛中部,其子杨承勋为莱州(今山东省烟台市)防御使,控制着半岛东部,其长子杨承祚又新任缁州刺史,为杨光远把守着西大门。杨氏父子几乎完成了对山东半岛的实质性控制。

    此刻,朝廷的大部队又开始在郓州集结。在朝廷的甜言蜜语之下,山东半岛上空被战争阴云笼罩着,削藩战争一触即发。

    杨光远不会坐以待毙的,他做了两方面的努力:

    一是秘密联络山东半岛内各州刺史,进行策反工作。

    正常情况下,节度使的人事任免权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其辖区内各州的刺史,理论上应该由中央任命、派遣,此举正式防止节度使在地方的势力过于庞大。只是在特殊时期,比如大规模战争,迫于现实需要,朝廷不得不放松这项管制,才使得节度使枝蔓丛生,对地方形成割据垄断。

    比如前文“两川战争”时,西川孟知祥就对朝廷提出自行任免境内的刺史。像孟知祥一样,自行任免辖境内的刺史,是节度使武装割据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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