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都还不认识安禄山。

    薛白也明白宋勉的意思。

    “就好比,吕县令收了好处,放任高崇,这不代表他就是同谋,也不代表高崇参与了吕县令与豪绅侵占良田一事。再打个比方,高崇与郭万金合伙走私、掠卖良人,而郭万金又与另一人合伙私铸铜币,不代表这人就参与了走私?”

    宋勉愣了一下,道:“县尉越来越喜欢说笑了。

    薛白道:“或许是越米越真诚了?

    路上他们再没有说别的,薛白带的人不多,只有一个老凉。

    待到送殡时,听到宋家人哭喊早晚要杀高崇为宋励报仇,老凉低下头,掩盖了眼里的嘲意。

    夜里住在陆浑山庄,他是得到过薛白吩咐的,说是若是有美人爬上他的床,大可纳了。

    入夜后,宋勉果然安排他们分屋子住。

    老凉特意剔了牙,对着铜镜哈了一口气,又擦了身子,结果躺在那大半夜不见有人来,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终于是听到门响了。

    见惯了生死的人,倒没甚好婆婆妈妈的,待有人像滑腻的鱼一般上来,他便摁着一通乱攘。末了,倒不忘惊呼一句。

    “坏了,你们莫不是要害我家郎君?”

    “县尉请。”

    夜里,宋勉亲自提着灯笼,领着薛白走上了山道,登上了山阁的阅岩亭。

    薛白是第二次来这里,他初次来是在白天,这次来却身处于黑夜之中。

    环顾四望,看不到山川城池,唯有天地开阔,晨星隐隐照着山川的轮廓,耳畔还能听到黄河的波涛。

    阁楼内灯火通明,有一老者带着四个中年男子围着火炉而坐,观星、观雪景,五人都是儒雅斯文的样子,一看就是清贵的读书之家。

    老者年逾古稀,白发白须,见薛白到了,开口便道:“老朽宋之悌。”

    “见过宋公。

    宋之悌历任剑南节度使、太原尹,以右羽林卫大将军致仕,相比薛白这小小县尉显然是个大人物。

    他牙齿已经掉光了,一笑起来和蔼可亲,道:“老朽一见薛郎便喜欢,像我阿兄年轻时候的风采,天下扬名。”

    像的是风采才名,可是宋之问没能成为女皇的入幕之宾,这般说来,其实是不像的。

    薛白道:“晚辈万万不敢担此赞誉。”

    “听闻,你甫一上任,便查抄了高崇、郭万金之辈走私、掠良一案?”

    “此事宋勉先生的功劳更大。”

    宋之悌怕冷,拉了拉身上的厚皮毛大警,马上有人关上了门窗,把炉火再烧旺些。

    “自阿兄置陆浑山庄以来,迄今三十余年了。老朽隐居于此,县官来了又走……..见得多了。”

    说着,老人吹了吹炉子上的灰。

    小小的动作,表露出来的态度却很清晰。于他而言,高崇、郭万金就是偃师县的灰,一吹就被吹掉了,可见这地界真正的主人是他。

    另外也表示,宋家绝对没有参与到造反之事上。

    薛白点了点头,以示听懂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县尉可有事要问老朽?”

    “想问一问郭万金私铸铜币一事。”

    “大唐开国便对此事管治严苛,敢有盗铸者身死,家口配没。然而前朝流弊,私铸蜂起,屡禁不止。究其根本,大唐盛世、繁华昌荣,市间官钱远远不足.…..

    宋之悌说得慢吞吞的,好一会儿才说到了关键之处。

    “老朽年轻时,私铸铜币蔚然成风。直到开元中,圣人多次下旨,严禁此事。

    薛白猜想,宋之悌应该是很早就有私铸铜币,一直开元中期,朝廷管治更严了,方才转到暗中。

    绕来绕去没意思,他干脆直接问道:“官钱不足,宋家可有为弥补此事,帮忙铸币?

    宋之悌笑了,似乎在笑这说辞。

    此处都是宋家的人,若要除掉薛白,只要将他往首阳山下一推也就是了,倒没什么不敢说的。

    “这家业,维系得不容易啊。”宋之悌叹息道。

    虽没有回答,又已经回答了。

    他年纪大了,说了这么一小会话就累了,闭目养神。

    之后的事,便由宋勉当着几个长辈的面与薛白谈。

    “县尉查此事,为了什么?

    薛白此前只有推测,也是到此时才真正确定私铸铜币背后的真相,宋家才是铸币的,郭家负责贩售,高崇以县官身份保驾护航。

    他反问道:“我若不查,你们能给我什么?

    宋勉闻言笑了一笑,道:“那看县尉想要什么了。”

    “钱,权。”薛白回答得很干脆,道:“我不妨先说我能为你们做什么……郭万金、

    高崇死了,漕运对你们而言不再安全,不论运原料进来,还是把铜币运出去兑换,你们都不再方便,我能替代他们。

    “县尉只怕替代不了郭万金。

    是吗?

    “他运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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