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阿弥陀佛,蔽寺今日赠送腊八粥,每个施主可领一碗。”

    说话的是寺里的一位典座,身披灰色僧袍,慈眉善目,说过话之后周遭贫民们一片称颂。

    典座一抬头,却见有一名锦袍中年带着扈从走来,连忙迎上,唤道:“李施主。”

    李岫看了周遭一眼,笑道:“积香钱放得那么狠,逢年过节的,就施几碗不值钱的腊八粥?”

    “施主见笑了。蔽寺的粥虽不值钱,量却多,正是用积香钱赈济生灵,是为功德。”

    “说不过你这和尚,问你一桩事。”李岫招招手,压低了些声音,问道:“两三个月前,是否有人从你处赎走了郑回的一家。”

    “此事,贫僧不记得了,需翻看账本。”

    “贫僧?”李岫笑笑,道:“翻吧,郑回是天宝七载与你们寺借了一百贯,利滚利到九载末,大概是翻了两三倍。”

    那典座在他的讥嘲下依旧泰然处之,到账房翻了帐本,答复道:“李施主说的不错,确是有人赎走了郑回的家人。”

    “谁赎的?”

    “是杨国舅家的郎君。”

    “杨国忠?”

    李岫嗤笑一声,拿走了账簿,离开通善寺。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施腊八粥的场景,忽觉得这就像是今日之大唐,看起来功德无量,其实背地里已经敲骨吸髓了。

    一路回到了右相府,李岫先是赶到正房,却见相府三女婿张济博正与几人在廊下踱步。

    “姐夫,阿爷可醒了?”

    张济博摇了摇头,面露愁容,叹道:“冬天是最难捱的,老人若能捱到春天就好了。”

    李岫神色不由黯淡下来。

    “怎么样了?”张济博问道:“可找到了对付唾壶的证据?”

    “算是有眉目了。”李岫道,“若是从降敌的西泸县令郑回下手,该有可能治唾壶的罪。”

    “丈人这情形……你我先商量好吧。”

    张济博以往其实不常管右相府的事,现下李林甫病重,他却不得不把担子担起来。

    李岫点了点头,与他走到一旁,道:“郑回明经及第就能补阙西泸县令,乃因贿赂了唾壶,此事我已掌握了证据;郑回投降阁罗凤,代写降书,亦事实俱在;杨暄赎买郑回的家眷,可牵扯到唾壶。”

    “只是这样,扳不倒他吧?”张济博道:“圣人对唾壶一直是信厚有加啊。”

    “我得到一个消息,是昨日与南诏的战报一起送来的。”李岫四下看了一眼,带着些神秘的语气,低声道:“阁罗凤的孙子找到了,正是被郑回窝藏。”

    “先把郑回绑死为唾壶的党羽,再向圣人揭破此事?”

    “不错,唾壶现在一心把南诏的战功往自己头上揽,不管不顾,我们便借此给他多设几个陷阱……”

    两人商议着,有了大概的思路。

    张济博微微蹙眉,道:“还有一事,薛白站在哪边?”

    “我已去信给他了。”

    李岫语气迟疑道:“可真到了我们与唾壶撕破脸的时候,他会帮谁,只怕还得看当时的利益。”

    张济博问道:“不看他与十七娘的交情?”

    “薛白那种人。”李岫摇了摇头,“难。”

    “这又是一个变数。”

    不得不承认,如今每当朝中有权力斗争,薛白已成了难以忽视的一股势力。

    张济博说得郁闷,叹息一声,道:“斗倒了那么多人,谁曾想,有朝一日竟还得把那不学无术的唾壶当成政敌来斗,他什么东西,竟也有资格让我们高看一眼。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岫转头向正房看了一眼,苦笑道:“我以前也盼着这斗来斗去的日子有个头。如今却很怕,很怕哪天真停下来了,那……右相府也要没落了。”

    “不会的。”

    张济博拍了拍李岫的肩,安慰了一句。

    终于,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李腾空与几个大夫、道士们一起走了出来。方才众人却是在给李林甫看诊。

    李岫连忙赶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李腾空神情有些不豫,抿着嘴,不说话。

    其他大夫、道士也是摇头不语,唯有一名老道士轻挥着手中的拂尘,淡淡道:“贫道有一枚金丹,只需要研磨之后,给右相以符水送服,右相自可转醒。”

    “那便请道长施救,相府必有重谢。”

    老道士看了李腾空一眼,欠身道:“可惜,女公子不信贫道的医术,不肯让贫道施救。”

    李腾空道:“你的金丹我闻了,并无特异药材。”

    “道长这边请,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贫道方大虚。”

    李岫不说是病急乱投医,那也是愿意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拉过老道士低语了几句。

    之后,他转身向李腾空道:“你也是,阿爷病到了这等地步,不禁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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