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你是什么意思?”

    “你可愿支持我?”

    “支持你……做甚?”

    “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位置。”

    薛白以平淡到完全配不上那重大且隐秘消息的语气又补充了一句。

    “与你明说了吧,我是三庶人案的遗孤,前太子留下的第三子。”

    “什么?”

    李岫呆愣住了,第一反应竟是恐惧。

    就像是一个睡懒觉的人,明知天亮了,蒙着头还能沉浸梦乡。可一旦掀开被子看到阳光,他只会觉得阳光刺眼,紧紧闭着眼躲避那光芒。

    李岫以这躲避的姿态退了两步,身子触到了柱子,才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发问道:“你为何告诉我?就不怕我告密吗?”

    “辅佐我,是你最好的路。”薛白道,“你阿爷在世时得罪了太多人,若无我的庇护,你早晚死无葬身之地。可我能庇护你多久呢?很久,甚至久到你能重振门楣、不再需要庇护。”

    李岫还没能进入谈话的节奏,于他而言各种讯息来得太快了,前一刻他才听到薛白自述身世,不等他证实此事的真伪,话题已直接转进了如何谋取皇位。

    而这猝不及防之下,薛白还是有一句话让他动心了。

    “你可想有朝一日能像你阿爷一样拜相、宰执天下?这次,就当个青史留名的贤相吧。”

    “你……”

    李岫开口时原本想问的还是“你真是废太子之子”,很快意识到这般问只会冒犯薛白,并教薛白小瞧了,于是稳住心神。

    他低头一看,留意到碗里冒着冷气的槐叶冷面,遂夹了一筷子,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从容,其实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有一件事很明确,哪怕他通过告密取得了圣人的宽恕,不必再充军陇右,但阿爷过去得罪的那些人还是会要了他的命。

    “我是个庸才,怕当不成贤相。”李岫嚼着冷面,用缓慢且有些含糊的口吻说道:“但你救了我一家,凡有驱使,我一定尽力。”

    这算是表态了,可薛白并没甚反应。

    李岫一愣才反应过来,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饮了一口水,整理着衣衫站到薛白面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李岫不才,愿为郎君卖命!”

    薛白方才以双手扶住他,道:“你暂且还是到陇右去,除了立功之外,我需要你为我联系还在陇右的王忠嗣旧部,你出发前,我会有书信给你。”

    “是。”

    李岫由此感受到薛白的野心并非只是说说,而是有藏在暗处的实力。

    他对于争取王忠嗣旧部的支持不甚担心,忧心的依旧是方才未说完的那件事。

    “高力士似乎在查你的身份,危险吗?”

    “无妨,我会处理……”

    谈话很快就到了半个时辰,薛白看了看天色,因后面还有事情要忙,立即就离开了。

    按理,他这中书舍人并没有那么忙,可他确是与人有约了。

    ~~

    华清宫西南,有片庭院名为“椒园”,其中种的是花椒。

    花椒如今是极名贵之物,甚至与金银一般可当成货币来用,可见椒园之不凡,此处正是为圣人种植花椒之地。

    薛白到了园外,被一个老宦官拦住,遂拿出一道中旨来,道:“我与圣人打骨牌赢了,圣人容我摘几斤花椒。”

    他步入椒园,一直走到庭院最深处,只见王韫秀正坐在台阶上。

    再回过头,跟着他的老宦官不知何时已然走开了,薛白遂上前,与王韫秀谈了几句。

    “长安那边,丧礼办妥了?”

    “嗯。”王韫秀叹了一口气,抱着膝看向远处那成片成片的花椒树,道:“等到中秋前后,花椒结果了,这片园子可就是寸土寸金。阿爷说他年幼时就时常来这里玩,当时他不知花椒贵重,挥剑斩了许多枝叶,圣人也未怪他。”

    “圣人不打算废太子。”薛白道,“毕竟你阿爷已经病逝了。”

    两人所言像是风马牛不相及,可谈话的脉络心里都有数。

    “好。”王韫秀道:“如此,我阿爷算是得偿所愿了。”

    王忠嗣与李亨从小同养宫中,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薛白不予置评。

    他今日来,有他想要的东西,遂道:“我老师将要往陇右办一桩大事,此事我先前已与节帅说过。”

    “薛郎要的信物,我从长安带来了。”

    王韫秀侧过身,从台阶上拿起一个包裹,道:“书信也在其中。”

    “多谢了。”薛白接过,打开看了几眼。

    “还有这个。”王韫秀抱起一个近人高的巨大麻袋,看得出来,里面是一张弓,“这是阿爷早年间用的弓,他曾以此弓射杀过无数敌人,后来便将它收起,多年未曾使用了。”

    “为何?”

    “他老了,拉不动这弓了吧。”王韫秀道,“他找借口,称是提醒自己,遇事不能首先想到以武力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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