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是我的子侄,是我的养子,李倩。”

    杨洄已经盯着案几上的酒杯很久,一直在想长安城的美酒都被收缴到哪去了,好不容易见众人敬酒,连忙也举起杯,可听了这话,却犹豫着该不该喝。

    他回想着天宝五载的那個冬天,在家中初次见到薛白时的情形,少年人眼神单纯,透露着惊恐,那种涉世未深、人畜无害的感受,他确认没有错,可现在再看薛白,眼神分明深不可测,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

    那么,最初薛白就是装的,为了报复他们夫妻?须知三庶人案,就是他暗地里给武惠妃出谋划策酿造出来的。

    杨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心知自己很危险,得想想办法了。

    与此同时,薛白的余光也扫到了杨洄,他并不恨杨洄,可既然成为了李倩,那就必须对付杨洄。

    “我已向圣人请旨。”李琮道:“给皇孙李倩该有的封爵,并酬其功。”

    他一示意,自然有一宦官奉着几封圣旨站出来,当着一众宗室,高声宣读。

    先是平反了三庶人案,却不提前因后果,只追赠李瑛为皇太子,恢复了李瑶、李琚、薛锈生前的爵位。

    “分命本枝,列于庶位,博考方册,斯为大猷。皇太子瑛之子倩,观其器识,机彩明悟,神情峻拔,雅量夙成。衣冠就秩,宜颁列位之荣,井赋开疆,仍茂承家之业,可封倩为北平郡王……”

    “北平郡王?”

    李珍听了,皱起了眉头,心里立即就想到了安禄山的“东平郡王”一爵,甚至感觉到薛白更不配,因为太年轻了。

    虽说以皇孙身份封郡王一向是惯例,但他却感觉到薛白的皇孙身份存疑,至少,他没看到圣人亲口在宗室面前承认。打个比方,他长得酷似圣人年轻之时,一直怀疑自己是圣人的私生子,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因此而得到争储的资格,这便是体统。

    “此事不合体统啊。”李珍喃喃道。

    “歧王。”杨洄轻轻拉了拉李珍,小声道:“反对吧。不能让他轻易就得了郡王爵。”

    李珍沉吟着,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有人惊呼着指向了光泰门外。

    “那是什么?!”

    一众宗室们转过头看去,远远地,望到了浐水对岸,有叛军的哨骑出现了。

    那些哨骑显然也望到了浐水西边堆积的尸骨,先是大为愤怒。之后,他们望见了光泰门没有关,惊喜不已,吹响了号角,催促更多的叛军过来攻城。

    很快,有更多叛军哨骑赶到,径直泅水往城门冲过来。

    “关城门啊!”李珍大为惊骇,连忙喊道。

    李琮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若无其事地道:“我有禁军将士在此,区区几个叛军,岂能攻来?继续册封,李倩,还不领旨?”

    薛白遂缓步走向那传旨的宦官。

    众人不论是赞同或反对他封爵,此时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件事上,全都盯着城外,眼看着那些叛军渡过河,准备向这边杀来,遭遇城头禁军的箭矢。

    他们只想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希望薛白的动作快一些,更快一些。

    终于,薛白双手接过那卷轴,朗声道:“臣,领旨谢恩。”

    “恭喜北平郡王,这是你的绶带、鱼符,以及制冕服的布料。”

    “谢陛下恩典。”

    薛白很平静,这一刻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名义。

    可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对大唐宗室又多了一份信心,或者说,多了一个可以选择的对象。

    “杀进城去。”

    随即响起的是叛军将领的高呼声。

    长安被围以来,宗室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危险离他们如此之近,不少人纷纷嚷着该退回城内了。

    “怕什么?!”

    才被封为北平郡王的薛白手里还捧着圣旨,却是鼓舞着人心,道:“我等今日既是来庆功的,便该再挫敌军的威风,请诸君与我一道登城头,击退叛军。”

    “什么?”李珍讶道:“疯了不成?我们可都是宗室。”

    “是啊,殿下在此,诸多宗室在此,万一叛军杀进来一网打尽,大唐社稷可就完了啊。”

    他们当然是不愿意,然而,随着薛白当先登城,他们身后的禁军竟是举着长戟“请”他们上城头一观。

    城头上的风呼啸而过,李珍放眼看去,浐河对面已出现了大股的叛军,看到了大开的城门,欢呼着,带着可怕的杀气向他逼近过来。

    “贼兵主力来了!”杨洄惊呼道,“薛白是要害死我吗?!”

    他吓得惊慌失措,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担忧喊出来了,其实他根本就没问薛白,没想要听到回答。

    然而。

    “那不是叛军主力,目测只有两千余人而已。”不知何时,薛白已走到了他身后,随口回答着,还拍了拍杨洄的肩。

    杨洄以为薛白要把他推下去,如遭电击,再回过头来,脸上已毫无血色。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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