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庆功的,那便要拿出气势来。”薛白道,“诸君皆是大唐宗室,今日恰逢战事,何不擂鼓助阵以激励将士?!”

    他说着,转头看向李珍,朗笑道:“听闻歧王的鼓打得好?”

    李珍确实是擅长羯鼓,但学来是为了能更像圣人的风雅潇洒,不是来给军中贱卒助兴的。此时被薛白逼迫,不由大为不快,但鼓槌已经递来了,他只好接过。

    “咚咚咚!”

    他打的是《破阵乐》的节奏。

    薛白听得满意,又道:“杨驸马?”

    “我什么也不会啊。”杨洄急道,他看到浐水下游已经有叛军渡过河往这边杀来了。

    “那就喊!”

    “喊?喊什么?”杨洄额头上汗水直流,忽听到士卒们正随着《破阵乐》的鼓声在唱着军歌,遂也高声随着大喊。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薛白竟还是不满意,拍了拍杨洄的背,道:“大声点。”

    杨洄无奈,只好努力不去看那越来越逼近的敌人,用尽全力地大喊道:“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他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双手紧握,脸色通红。而喊完之后,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没有原来那么害怕了……

    ~~

    军歌嘹亮,随着风飘到了浐河的对岸。

    崔乾佑策马而来,也听到了唐军的军歌,不由自主地嚅嘴跟着哼了哼,因他从军之初,也曾是唱着这样的军歌讨击外敌。

    “狗屁‘共赏太平人’。”他终是骂了一声。

    待驱马到浐水边,他眯着眼看去,只见城头上红红紫紫,竟站着许许多多的大唐勋戚重臣。

    他皱了皱眉,找过哨马,命他们去打听禁苑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便听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回答。

    “城头上有人向我等宣旨,劝降我等,还封薛白为北平郡王……”

    “北平郡王?”

    崔乾佑很快就想到了安禄山,再想到了安禄山是死于薛白之手,深深地感受到了唐军的挑衅之意。

    他数着光泰门城头上的旗帜、官员,沉思起来。

    昨日攻入长安城的队伍新败,今日李琮、薛白以及数不清的宗室就汇聚于此,故意打开城门,怎么都像是一个诱敌的陷阱。

    哪怕不是陷阱,光泰门与浐水之间的地势就摆不开兵马,禁苑内就是禁军的驻地,调兵容易,而自己就算攻入禁苑,有浐水相隔,后续的大股兵马根本无法及时跟上。

    总而言之,从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看,眼下都不是一个适合的战机。

    于是,崔乾佑冷眼看着城头上叫嚣着的一众宗卿,果断下令撤军。

    “将军?他们把我们袍泽的尸体摆在那!”

    “看不出是故意诱你去送命吗?!”

    叛军虽兵力雄厚,人马精锐,却不会随便送命。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利差劲的战场。

    于是,禁苑城头上诸多宗室惊诧不已。

    “我们逼退叛军了?”

    杨洄不可置信,喃喃道:“我唱的《破阵乐》击退叛军了?”

    他跌坐在地,转头四看,发现宗室们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庆幸表情。李琮已走到薛白身边,与之低语着什么。

    如此一来,长安解围之前,薛白大肆杀害世族公卿一事只怕是无人敢再提了。

    而不论他们对薛白是何观感,已不能阻止这个北平郡王趁势而起了。

    ~~

    是夜,燕军大营。

    “北平郡王?”田承嗣念叨着这四个字,道:“若非他是宗室,这是可与东平郡王相当的爵位啊。”

    “你真当他是什么皇孙李倩不成?”崔乾佑道:“这爵位就是犒赏他的战功。”

    “我不在乎,管他是不是皇孙。”田承嗣说着,声音沉郁下来,道:“我只知道,必须除掉他。”

    崔乾佑道:“举事之初,我们都没想到,会因这样一个年轻人而次次受挫。”

    田承嗣皱起眉头与他一起看向地图。地图上,长安城已被他们画了一圈又一圈,可见他们攻下此城的心思热切,但他们不得不感慨一句。

    “长安一时半会是很难强攻了。”

    不甘心,但事实如此。且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薛白,先是擒杀安禄山,使燕军军心动荡,耽误了大量的时间;之后薛白故意放出谣言,使安庆绪焦头烂额,无力西顾;最后,还是薛白,请回了李隆基。

    “如今,薛白受封王爵,可见他已理顺了长安人心。哪怕不是众志成城,也是政令通畅了。”

    田承嗣点了点头,道:“我方士卒在边塞就没攻打过这等坚城,一路南下皆望风而降。如今薛白这一守,我军不擅攻坚的弱点就要显露出来了。”

    崔乾佑道:“徒有十余万精兵,却是小成而满。从圣人到诸将,个个心思都在河北。一旦强攻伤亡过重,圣人必然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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