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望着他们商议的这一幕,之后禀报给了更先一步准备觐见的卢杞。

    闹了一整夜,李隆基已疲惫了,他毕竟是这个年纪,喜欢像李林甫那般能独当一面的臣子,对卢杞也是寄予了这样的厚望,问道:“你可有计议。”

    卢杞道:“臣愿往!”

    “说。”

    当即就有人拍案而起,大喝道:“国家多难,我等岂可避于蜀地?当奉太上皇回京,征讨乱臣贼子!”

    一切似乎都变了,圣人历经大乱,幸蜀,成了太上皇。一切似乎又没变,帝王之心还是那颗帝王之心,宰相还是那个擅于敛财、党同伐异的宰相。

    “谨慎。”姜亥道:“但行宫不好强攻,郭千仞已经试过一次,打草惊蛇了。”

    甫一交手,韦见素、张垍就意识到自己败了,他们一直就没赢过。

    “此事关乎重大,必然得派重臣,最好还是宰相。是否臣相貌不佳,年纪太轻,不能彰大唐国威?”

    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肯定是回不了头了,投降只有死。

    “你举兵起事倒是痛快,可现在柘州、静州防备吐蕃的兵马要是回师,你怎么办?”姜亥道,“马上要入冬了,你既无粮食,也无驻地,到时又怎么办?”

    与他们在一起商议的还有刚刚平定了叛乱的陈玄礼,他话不多,只是点了点头。

    他这做派倒显得正气凛然,仿佛无比忠诚于太上皇一般,姜亥听得咧嘴而笑,暗忖如此一来,郎君最担心的名义问题算是解决了。

    “哈哈,我还当你是有上进心的。”

    剑南军不少将领因此受到责罚,两次三番之后。崔圆便命剑南军把防线拉得很远,以确保行宫的安全。

    “贾秀,我来助你!昏君拿命来!”

    “好!”

    这或许才是郭千仞之乱带来的最大影响。

    “听说了吗?驸马张垍立下了护驾的大功,甚至被伤到了要害。可太上皇非但没有赏赐,还免了张垍的同平章事。”

    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個小人物,一怒之下,干了造反的买卖,可推翻大唐自己当皇帝肯定是做不到的,他既没有那样的才干,也没有那样的威望,今夜即使胜了,等到诸地官兵回援,也必死无疑。

    “将军们忘了不成?庆王已在长安登基,使关中安定,是为大唐天子。而辅佐天子东讨胡逆、西征忠王的,正是雍王,当年平定南诏之乱,剑南军虽属鲜于节度,却也算是随雍王立下战功。称得上一句‘旧部’。”

    ~~

    “太上皇,不好了!”

    严武得知消息也是惊诧,生怕这些剑南军激愤之下伤了李隆基,若如此,则长安天子、雍王的大义名份必然严重损伤,十分不利于大局。

    听他们这么说了,李隆基觉得也有道理,便让卢杞先把韦都宾招回来。

    张垍眼见忠仆已死,不敢再停留,连忙后撤。他一身紫衣在人群中甚是显眼,郭千仞当即举刀向他砍去,喝令不可走了这高官,叛贼们箭雨齐射。

    只能说世间自然发生的事,比预谋要更加阴差阳错、更加荒谬。

    当陈玄礼忙着救驾,不免疏忽了府库、内帑的防备。而叛乱的乌合之众们本就少有敢与太上皇以死相搏的,更多人跑去抢掠,且大有所获。

    “那你知是来投奔我们的?”

    旁人比他们来得更晚,若是连他们都要被赐罪,那旁人更是罪该万死了。李隆基不可能在此时对臣工们兴师问罪,遂道:“赐你等无罪,起来说破贼之策吧。”

    郭千仞率领着残兵败将逃出行宫,听着身后滚滚的马蹄声,心中焦虑,不得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尤其是张垍,这次受了伤,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该拜相,主导朝政了。

    “吐蕃此前曾遣使求盟,称要助大唐平定安禄山,朝廷疑之有诈推拒了。”卢杞道,“如今太上皇击败了郭千仞这个吐蕃内应,又遣兵将守住柘、静等州。所谓恩威并施,太上皇既展天威,何不遣一大臣出使吐蕃?不费兵马钱粮,解决一大患,如此,可专心平定关中。”

    李隆基当即眯了眯眼,闪过些忌惮之意。

    “臣等护驾来迟,请太上皇赐罪。”

    ~~

    行宫中戒备森严,更加难以被强攻。

    变乱之后,候见的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宫门外,商议着什么。

    “昏君在那里!”

    郭千仞不敢久留,也不去管那援兵,径直领残兵窜入山谷。

    “太上皇老迈,先信安禄山,后信卢杞。今我等何不保护太上皇回长安,祭列代先皇?安天下人心,建大功于天子,此为忠;使天家父子团聚,此为孝;述旧情与雍王,助他平定胡逆,此为节;放赏赐于将士,恩养父母妻儿,此为义。忠孝节义皆全,岂非好过遭奸佞之欺凌?”

    此时玄英楼的周围站的都是权贵,众人屏息以待,看着几个小人物与士卒们拼死相搏,决定他们的命运,也决定大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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