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人情,那就要把人情做足。

    而且,涉及到勤王诏书,周进一行人虽然还未上任,不对此事担负有直接责任,但既然他们在半路上了听说了这件事情,自然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由德州知府刘为民大人出面邀请,陈也俊、卫若兰两位副千户带领各自家丁,留守德州府城,以防后金军队反扑。

    周进是一个文官,则继续带领家眷、仆从,连同冯紫英、陆河等人,按照原定计划,南下松江赴任。

    穆济伦参领自知他被后金那边的人恨透了,都不敢在德州府城待下去。听说周进转任松江知府,他便也反复哀求,谋得了一个桃李书院武备堂堂主助理的职务,连同他身边两三位亲兵,都一道乘船南下。

    至于穆济伦参领身边其他人,则划到了德州府团练名下,由新任德州府团练帮办西讷布库代管。

    西讷布库所带领的这些人,都参与了对多铎贝子的戮尸行为,以此作为投名状,不必担心他们降而复叛。

    有了陈也俊、卫若兰、西讷布库等生力军加入,再加上前几天,方昆对于德州府团练的一手操练,又经过了德州防卫战的全程洗礼,战斗力提升了不少,德州知府刘为民大人的信心便一下子大了起来。

    “这打仗么,只要钱粮到位,士卒敢于用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刘为民大人踌躇满志地说道。

    他深知朝堂动荡,多事之秋,大周朝缺乏“知兵”之人,既然自己在文治教化方面,表现平庸,只能得到一个中评,那么另辟蹊径,考虑带兵打仗一事,也不是不行嘛。

    孙博雅大人不就是以文官身份带兵,官儿越做越大么?

    因此,周进、冯紫英、陆河等人南下之后,刘为民看到后金军队没有反扑过来,便干脆将多铎贝子的头颅,挂在德州府城的北门城楼之上,向来往客人宣扬他的光辉战绩。

    大周朝的老百姓,谁不对女真贵族痛恨入骨?他们纷纷来到城门楼上,朝着多铎贝子的脑袋吐口水,以此发泄心中怨恨。

    消息传到通州张家湾,驻守在此处的多罗巴彦贝勒大为光火。

    他一边在心里面痛骂多铎贝子是一个草包,打不下德州府城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小命也丢在那里了,一边点起兵马,向齐鲁行省德州府进发,怎么都要将多铎贝子的头颅带回来。

    要不然,到时候大福晋阿巴亥一通哭诉,大汗肯定饶不了他。

    不过,女真诸部和草原部落联合起来,本意不过是为了南下打草谷,他们本来在北平、津门、保州一带盘桓不去,就足以搜罗大量丁口和财货了,结果现在却要劳师袭远,去把那个多铎贝子的头颅抢回来,这真是倒了大霉。

    他们虽然不敢明着反对,但暗地里终究是不大情愿,好不容易来到德州城下,又碰上了北上勤王的广陵推官史道邻。

    史道邻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擅长兵事,由他组织接管防守,堪堪抵住了后金主力部队的进攻。

    但这场战斗,多罗巴彦贝勒不想打,德州知府刘为民大人也不想打,双方形成了默契,挂在德州府城北城楼上的那个贝子头颅被多罗巴彦贝勒取走,但德州府城也没有被攻陷。

    因为这次耽搁,多罗巴彦贝勒主持的这次南侵,所得不如上一次丰厚,但他毕竟完成了既定战略目标,又将多铎贝子的头颅抢了回去,纵然大的功劳都没有,但也可喜没有受到大汗的斥责。

    大汗仅将穆济伦全族人、西讷布库全家人都杀了了事,以发泄痛失爱子的愤怒。

    德州知府刘为民大人则因为诛杀后金贝子、劝降女真将领这两件大功劳,被拔擢为兵部左侍郎,成为朝廷新贵。

    不过这一切,都与周进没什么关系。他带着诸人,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经广陵城,过应天府,沿途先后拜访了广陵张家、金陵王家,至当年十一月,抵达松江府城。

    “松江伯,您可算是来啦。”原任松江知府唐兴业大人因为年度考评下等,早就应当去职返乡,但因为新任知府还未上任,便须得他苦苦支撑,等到新任知府过来之后才好交接。

    偏偏周进上任之前,便委派了新任松江通判张安世和新任松江府学训导张应华过来摸底,和现任松江府同知曹仲大人明显有些不对付,让唐兴业大人夹在双方中间,很不好做人。

    如今松江伯周进来了,他便可以告别官场,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吃过接风酒后,周进将张安世、张应华二人留了下来,向他们俩询问道,“唐兴业大人为何明知道我要顶替他,却仍旧喜形于色,高兴得不得了?我看他向我敬酒的时候,看我就像是看着一个傻缺一样?”

    张应华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张安世是进士出身,又和周进有着同窗、同年之谊,说话自然放得开一些,他直言不讳道,“咱们这次怕是没来对地方啊,这松江府虽然富庶,却是一个贼窝啊。”

    “此话怎讲?”周进兴趣盎然地说道。

    张安世唉声叹气道,“咱们张家也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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