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普遍流行的太上皇/王制度里,太上与今上的权力,总是拧不开的死结,属于零和博弈,而胡季犛就是陈艺宗用来制衡国王的。

    而安南国内的王位继承是跟当年“两都之战”前的元朝混乱程度有一拼的,当时的国王是陈睿宗的儿子,而不是陈艺宗的儿子,胡季犛借此密奏陈艺宗“臣闻里谚言未见卖子而养侄,惟见卖侄而养子”,陈艺宗马上秒懂,不久陈艺宗诱废帝至自己的宫殿,囚之于资福寺,废为灵德大王,并改立自己的儿子顺宗继位,而顺宗正是胡季犛的女婿.不久后灵德大王在太阳府被缢杀,胡季犛使其弟胡季貔将其秘密葬于大排山中。

    随后,阮多方也因为战败被赐死,胡季犛在安南国内庙堂和军队里的对手,全部被其击败。

    从此以后,胡季犛的势力就开始不可控了,在去年,胡季犛的主要谋士范巨论成为签书枢密院事,将党羽范泛、王可遵、杨章、韩子西、阮崇、阮书、阮景真、杜子满等人安插到了朝中充任要职,并且开始大肆铲除异己。

    而此时作为太上王的陈艺宗已经开始后悔了于是,陈艺宗开始使用他这辈子最喜欢用的制衡手段。

    安南国内,此时还有一个人可以勉强制衡胡季犛,那就是名义上掌握着军权的太尉陈,他是陈艺宗的儿子,封庄定大王,与胡季犛素有矛盾,国王被废了,陈艺宗却没有动这个儿子,就是留着现在用的。

    但是,现在陈失踪了。

    整个升龙府的局势瞬间紧张了起来,而此时又传来了大明使团来访的消息,安南国朝堂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窗外,细雨如丝,湿润了王城的金砖玉砖。

    这里气候跟大明江南不同,冬天也很温暖,从没见过雪,即便有些湿气,也都是化为雨水落下来。

    书房内,烛光摇曳,将陈艺宗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墙上,如同一个孤寂的巨人。

    此刻,他就像是一个在海边散步对涨潮一无所知的旅人一样,直到被潮水淹没了膝盖,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胡季犛的权势,已经如同巨浪般汹涌,悄然威胁着他的王位。

    当年,作为联姻的外戚,是陈艺宗一手将胡季犛送进了安南国的政坛,而如今默默回想着过去这些年的种种,胡季犛的才华、机智与决断,都曾让他在心中赞叹不已但如今,这一切却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陈失踪了,作为一名棋手,陈艺宗的手里,没有了任何得力的棋子,胡季犛的权势已然凌驾于他之上,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无力反抗。

    为了防止重蹈曹髦覆辙,陈艺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采取委婉的方式,毕竟这时候能阻止这位权臣行司马家之事的,也只有“名声”了。

    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一个权臣怎么会在意名声呢,不来个殴帝三拳而走,不来个口称“狗脚朕”就不错了,要名声有什么用?

    这就不提胡季犛本人了,他是安南国内毫无争议的儒学宗师,作为一代儒宗,他始终以尊奉程朱理学的纲常伦理来示于外人,这为他赢得了很多的人心,文臣、士大夫、地主,都因此认为他是道德圣人。

    凡事有利就有弊,现在“名声”这个在很多大人物眼里不值一提的东西,却成了束缚胡季犛更进一步的无形枷锁。

    而陈艺宗要做的,就是加固这个枷锁。

    思来想去,陈艺宗召来了宫中的画工,命其绘制了一幅四辅图,分别是周公辅佐年幼的周成王,霍光在汉昭帝身旁悉心指导,诸葛亮为蜀后主出谋划策,以及安南国内的著名典故,苏宪诚忠诚地守护着李高宗。

    每一幅画面都饱含深意,寓意着君臣之间的全始全终。

    “来人,召胡相入宫。”

    陈艺宗坐在上首,他已经很老迈了,今年已经年过七十,不过在安南国内身居高位多年的他,眼神还是深邃无比,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胡季犛被紧急召入宫中,此刻正站在殿下,低垂着眼帘,静待陈艺宗的训示。

    胡季犛并不惊慌,相反,他就像是一个熬鹰人一般,他比陈艺宗更年轻,身体也更健康,最稳妥的办法,他完全可以通过熬老头的方式熬死陈艺宗。

    而且,皇宫的守卫,很多也换成了他的心腹。

    不过即便大权在握,即便宫内安全无虞,当陈艺宗那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每一字每一句依旧像是沉重的鼓点,敲打在胡季犛的心头。

    “平章亲族,国家事务一以委之。今国势衰弱,我亦老耄,即世之后,可辅则辅之,庸暗则自取之。”

    胡季犛听完艺宗的话,心头一震,瞬间愣住了。

    这句话,作为熟读经史的儒宗,胡季犛怎么可能听着不耳熟?这就是华夏历史上三国时期刘备嘱托给诸葛亮的话语。

    胡季犛缓缓抬头,迎上陈艺宗那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目光,在这一刹那,他眼中的恐惧如昙花一现,却又被迅速掩盖.他很清楚陈艺宗的话中藏着的东西。

    随后,陈艺宗让宫人献上那四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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